第81章 第 81 章(2 / 2)

山海鏡[無限] 往生闕 13807 字 5個月前

任槐起先跟著他跑,後麵發現那群螞蟻不追自己,隻追著善多,便趕緊去大廚房端了火油、木柴,又拿了棉布等事物,簡單做了個火把。

做成後,他忍著那中密集的惡心,把火苗湊上去。

焦臭味往鼻子裡鑽。

真是普通的螞蟻,燒了後立刻死了,在地上堆起一堆層疊的焦殼。

任槐追著那群螞蟻一路燒,他明明燒了許多了,卻怎麼也燒不儘一般。跟著追到了河邊,看見薑遺光已經把小船劃到了河中央。

螞蟻還跟著往水裡淌去。

任槐忍不住問:“善多,你到底做了什麼?”

薑遺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你隻用火燒就好,不要去踩,不要讓它們死了的味道沾在你身上。”

河邊的螞蟻越來越多,碧綠的草地都覆蓋上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黑蟻,叫人看了又惡心又頭暈。

任槐就看了有些想吐,伸長手去,火把從草地上撩過,看那些東西滾成團落下來,心裡的惡心發暈就變成了一股隱秘的快感。

莊子上不止這些人,住得近些的曾綬、騰山、張淮溪也碰見了,遠遠地跟著這幅奇景跑過來瞧,就看見任槐點了火把在燒蟻群。

任槐解釋道:“這是不知從何來的詭異,你們且小心些,不要親手弄死它們。像我一樣點著火把燒就可以。”

他抬頭示意坐在河中央船上的人:“不然就會像善多一樣,被追著跑。”

張淮溪很有些不可思議,什麼話也沒說,拿出了山海鏡拚命照,可不論他怎麼照,螞蟻依舊洶湧地從四方來。

騰山瞧見那群東西也覺得惡心,煩悶道:“難不成我們還得把這兒全燒了?前幾日他們才驅了蟲,怎麼今兒又有?”

曾綬嘖嘖兩聲:“這分明就不是普通的螞蟻,到底怎麼來的?善多有說嗎?”

任槐說:“不論怎麼來的,都是無妄之災。”

“你們也彆乾站著,去廚房弄些火把,過來一塊幫忙點,小心彆弄死它們。”

曾綬搖搖頭,轉身去廚房了:“等著,小生馬上來。”說些,他帶著騰山一塊往回走。

張淮溪站在河邊,捏了一隻螞蟻起來,讓他在自己手中爬。

即便在自己手上,那隻螞蟻依舊瘋了般要往河那邊方向去。張淮溪便小心地將那隻螞蟻放了,任由它往死路去。

“奇怪。”他喃喃道。

“莊子上其他人呢?”他問,“那些仆從,都去哪兒了?我從院子一路來時,沒見到人。”

任槐一想也覺得不對勁:“我也沒見著。”

他看見張淮溪抄起手避在後邊,看樣子根本不打算幫忙,眉頭皺起來,又不好說什麼,叫他:“張兄,能否去叫來幾個莊子上的人?”

張淮溪掃他一眼,不情願地皺眉,還是起身去了。

一路走,還是沒見著人,離開他們住的院子,往仆人們住的地方去,總算看見了幾個身影湊在一起。

張淮溪隱隱覺著不對勁,但他的鏡子沒帶在身上,猶豫片刻,還是走過去。

“任公子尋你們有事。”他說。

那幾個仆人連忙回過頭來。

張淮溪立刻後退了好幾步,目露驚慌,而後轉身就跑。

那幾個奴仆臉上,從七竅裡流出黑水一樣的螞蟻!

怪不得……這群螞蟻竟吃人血肉嗎?

他跑著跑著回頭看一眼,惡心又驚懼地發現,幾個奴仆身體乾癟下去,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螞蟻從幾張人皮上爬出,往河邊去。

不能弄死這些螞蟻,隻能燒,否則,自己也會被一直追著,就像這幾個仆人一樣。

一旦被追上,就會被啃噬儘血肉,隻剩下人皮!

張淮溪跑得很快,遠遠地,他看見河邊亮起衝天火光,在去自己房間拿鏡子和去河邊之間猶豫一瞬,拐道去了河邊。

河邊情景叫他大吃一驚。

蟻群無法過河,沒法追上河中央那人,開始往一個方向聚去,團成一個足有人頭大的黑團,逐漸往前滾。

在河邊,已經有了好幾個這樣的黑色蟻團,全被任槐一把火燒了,散開,又爬向彆的地方聚起,近乎無窮無儘。

“這……這該如何是好?”張淮溪擰起眉,說,“我方才要去叫人,可一連見到好幾個,全都被螞蟻吃乾淨了血肉,隻有一層人皮。”

“莊子上總還有彆人,叫他們小心著些。”任槐道。

張淮溪點點頭,也不顧對方話裡隱含的命令口吻了,拔腿往回跑。

他還是決定先回自己房間,拿了鏡子再說。

這山莊……燒了便燒了吧。

任槐等到了曾綬和騰山二人,一人拿了兩根火把不斷去燒。

過不久,他們身後再度傳來腳步聲。

薑遺光舉著火把,懷裡抱了個罐子,匆匆而來。

任槐驚訝不已:“你不是在船上嗎?怎麼出來的?”話剛說完,看見薑遺光頭發還**的,問,“你剛剛跳河跑了?”

“對。”薑遺光道,“外衣和鞋子都留在了船上,跳下河衝乾淨身上味道,那群螞蟻就不會再追著我。”

他蹲下去,把罐子放在地上,打開蓋。

不少螞蟻聞了味兒往罐子方向爬,往裡鑽。這罐子卻是空的,隻在底下抹了一層蜜。

密密麻麻的螞蟻裝了大半罐,抱去河邊衝開,關上蓋子,擰緊封口。

“你這是作甚?”任槐搞不懂他了。

薑遺光道:“留著或許有用。”

他看一眼岸邊那群依舊執著地要團成黑團子的螞蟻,眼底漆黑一片,不知在想什麼。

“任兄,讓它們去吧,不必攔了。”

“不吃了我,它們是不會停下的。”

薑遺光走到任槐身邊,後者才發現他身上,隱約傳來一些血腥味,臉色也格外蒼白。

“你做什麼了?”他問。

“放了點血,留在衣服上。”薑遺光說。

就看他臉色這麼蒼白,任槐覺得他絕對不隻是放了一點點血這麼簡單。

薑遺光折了十來根柳枝,拋下水去,漂浮在水麵上。蟻群蜂擁而上,爬上柳枝,還有些繼續裹成人頭大的黑團,順著水往船邊飄,很快就來到了船邊。

四人沉默地站在河邊,看著黑壓壓一片的螞蟻爬上船舷,往船艙裡去。

不一會兒,拖著一件幾乎浸透鮮血的衣裳出來了,還有一雙鞋。

他們親眼見著蟻群爬在衣服上,很快,還濕嗒嗒滴血的衣裳就被吸了個乾淨。

蟻群散去。

爬上船的螞蟻們再度裹成團,往岸邊漂來。

都不用說,幾人各自跟在它們後邊,想看看這群螞蟻到底從哪裡來。

一些鑽進草叢就不見了,還有些成群排了一條黑黑長長的隊往回走。幾人都帶了鏡子和火把,隨著螞蟻分散的幾條隊散開,各自追尋。

薑遺光跟在其中一條後邊。

沿途不斷有螞蟻散去,那麼小,鑽進地縫裡、爬到樹上、花草中就找不著了。那條又黑又長的道最後隻剩下一條淺淺痕跡,來到一株花旁,鑽進草地裡,不見了。

似乎……都是花?

薑遺光回想起自己沿途看見的,絕大多數螞蟻消失的地方,都是一株花旁邊。

不拘是什麼花,莊子上中的花多,各色各樣都有。

薑遺光看了一會兒,把火把插在一旁,轉身回屋取了鏟子來。

沒多久,其他幾人也回來了,各自臉色都不太好看。

任槐搖搖頭:“找不著。”

騰山也跟著說:“善多,這些東西你究竟是從哪裡碰到的?還能想起來麼?”

騰山心中很有一些被捉弄的憤怒,他自以為,拿了山海鏡便能詭異不侵了,誰知竟還有這樣古怪的東西,將他們耍的團團轉。

薑遺光為什麼要把詭異引到莊子上?他又招惹了什麼?

騰山隱約聽說了一點薑遺光從前的晦氣“事跡”,加之岑筠已死,不免有些遷怒。

薑遺光看他一眼,沒理,對任槐說:“任兄,還請拿了鏟子來,把這些花好好挖一挖。”

任槐驚異:“花有什麼問題?有幾株還是我中的。”

薑遺光:“不確定,還是看看。”

騰山見薑遺光直接無視自己,更覺此人不通禮數。但他又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好計較,回去拿鏟子去了。

張淮溪同樣去。

每戶獨門院的柴房裡都不缺這些東西,幾人各自聚在一塊兒,來到了薑遺光院裡的花叢邊,開始鏟土。

鏟著鏟著,任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些土雖鬆軟,卻怎麼……

不斷往下挖,植株的根越挖越深,已經挖出了好些地龍和螞蟻,圍著嬌豔花朵在泥下虯結的根打轉。

泥土中,還有糾結在一塊兒蠕動的,細白柔軟的蛆蟲,一大團一大團,被挖了出來,在地表打滾。

隱約臭氣傳出,越來越濃。

根往下越來越細,細細黑黑一大團,不像是花莖,反而像是……

都不必說,任槐已經舉起了鏡子,站在一邊,心跳如擂鼓。

薑遺光抓著那團黑細的東西,騰山把周邊土不斷鏟開,張淮溪亦如此。

半晌,薑遺光手一用力,從地底拽出了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

人頭上,不知名的花兒紅色鮮豔似火。

大簇大簇泥土裹著蟻群往下掉,那顆人頭下巴合不上,從嘴裡湧出一大股的蛆蟲和螞蟻混合的濃漿似的東西,落在地上,飛快鑽進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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