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 190 章(2 / 2)

山海鏡[無限] 往生闕 10586 字 5個月前

他還不明白這群人為什麼變臉色,因為自己假裝成了女子?

“一定給我抓住她!”穿紅短打的男人氣急敗壞,罵過自家武館後,又去罵對麵的武館,“她肯定是你們派來的!好下作,知道自己比不過就用這種陰損的法子。”

忠昭武館的人哪裡肯認?當即吵口,兩邊人你罵我我罵你,差點兒就要扭打起來。還是老館主穩得住,憤怒過後,叫停了兩邊打鬥,帶著人氣勢洶洶往擂台去,準備先要個說法。

他們的謝大少也在關帝廟裡祭拜,先是給刀再開個光,又祈求關二爺保佑自己旗開得勝。兩家廟不對門,因而謝大少沒看見發生了什麼,聽手下人來報,才哈哈大笑起來。

“真撞上了個女人?還砍出血了?”謝大少樂不可支,隻覺得關二爺果然靈驗,“女人血最陰,他的刀破了,看他還怎麼和我鬥!”

路口,明武堂的人一窩蜂向薑遺光撲去,誓要拿下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可令他們吃驚的是,這看上去不大的少女身形竟然無比靈活,他們怎麼追都追不上,再繞進幾個小巷後,那個少女竟然就不見了?!

薑遺光躲在一條僅容一人過的狹小廢棄的巷子裡,那條小巷尾能通往其他小巷。他聽到那群人還在找,聽說還報了官,看樣子,必得找出這敢冒犯他們大少爺的女人不可。

薑遺光低下頭,擦去臉上的薑黃粉,拆開頭上裹的布巾,抖落頭發上塗抹後看起來灰撲撲的塵粉和麵粉,又換了個發式把頭發紮成長辮,垂在身後。

他早就做過準備,當初買的成衣正是用兩件顏色不一的小衫縫在一起,此刻再把衣衫反過來穿。一切做好後,他看上去就和原來那個麵黃肌瘦的平凡少女再沒什麼相似之處。

薑遺光撫平裙擺,從小巷尾鑽進另一條巷子裡,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他實在太坦然,而模樣又和原來的女孩完全不同,沒有一個人認出來。正在搜查的明武堂的一群人看見他,眼睛都直了,為首的幾個互相推拒兩下,還是爭出來一個人,問他:“這位姑娘,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和你差不多高的、穿綠色衣服的女子?”

和他搭話的人臉有些發紅,不好意思地衝他笑:“那女的壞了這我們武館的規矩,也就是明武堂的規矩,我們明武堂在找她。”

薑遺光搖搖頭:“沒見過。”

“啊?哦,哦……那……”問他話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憨笑,“姑娘,你要是看見了,一定要告訴我們明武堂。”

薑遺光點點頭:“好。”

多說多錯,要是那群人還記得他的下裙和鞋子的樣式,恐怕要穿幫。薑遺光冷淡回應後,轉身走開。

等離開了他們的視線,薑遺光跑得飛快。

他決定等比武結束後,換一身男裝再去看看。

夜裡也未嘗不可,那條街上修了幾家祠堂,祠堂裡多半供著族譜,即便不是衛家祠堂,說不定也能看見和衛家有姻親關係的人物。

那廂,明武堂本想將比武延期。

他們的大少爺剛把刀供奉完,轉頭就給一女子破了功,這讓他們怎麼甘心?

可他們想延期,彆說忠昭武館的人不樂意,就是那群賭徒也不樂意——一旦延期,就意味著這一局他們為平局,要知道,可幾乎是全城的人都下了注,他們怎麼敢一挑滿城賭徒?

因此,這場比武依舊在卯時準時開場。

隻不過,這回比武雙方的心境完全掉了個個兒。忠昭武館的那位大少爺誌得意滿,自認為得了關二爺保佑——看以後這星州還有人敢說他們中昭武館沒有得關二爺真傳?

反觀明武堂大少爺,陰沉著臉一聲不吭,眼神飄忽,站在台上時還在心想,總忍不住淒惶擔心,關二爺厭棄了自己,是不是他們哪裡供奉得不得當?

越是想越覺得能挑出毛病來,他供奉時態度好像有些不恭敬,上的貢品似乎不夠新鮮,敬的香也沒有拿最好的香,外麵的弟子們還吵吵嚷嚷……細數下,難怪關二爺發怒。

渾渾噩噩下,連請來做判的公認最有名望的十全老人說什麼也沒聽清。

陽光刺眼,晴朗無風。

擂台下聚集了上百人,除了兩家武館外,還有不少在他們身上下注的賭徒。

明武堂出的事兒沒瞞住,傳了出去,二人賠率也立刻掉了個個兒。有些不死心的一看明武堂眾人喪氣模樣,又見台上大少爺同樣心神不寧,心也涼了半截。

卯時整,鐘樓報時。

“鏘——”

銅鑼敲響,刺耳聲傳出老遠。

忠昭武館的謝少爺當先出刀,雪亮刀刃幾乎晃花人眼,平平向明武堂魏少爺攔腰砍去。

魏少爺手裡的刀下意識格擋上,兩把刀相擊,發出比剛才銅鑼敲擊聲更刺耳的摩擦聲響。

方才還討論得熱鬨的人群卻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俱安靜地盯著台上交纏在一起的兩人,隻覺得不愧是數一數二的武館教出來的好苗子,這刀光劍影晃得他們根本看不清各自出了多少招,紅藍兩色的人影更是在台上快到閃成了兩團殘影。

謝少爺還受著傷,卻越打越高興。

那頭,魏少爺卻越打越心慌。

習武之人,最忌諱比武時多想,他明知一旦站在這台上,眼裡就隻能有對手和自己的刀,可偏偏他總是遏製不住的去回想自己從關帝廟出來時撞上的那個少女。

女子的血最陰不過。

他……他可怎麼是好?

沒了女子,男人才能頂天立地刀槍不入,以他父親為例,每次要比武前,必有至少三天敬關二爺,且不與女子同房,家中也設了一間“淨屋”,若是有女子這時來了月事就要關在淨屋裡,以免陰氣汙濁了大好男兒的陽氣。

他的刀被汙濁了……

定是姓謝的這廝乾的,故意讓個貧家女來闖關,故意往刀上撞。說不定那女子身上還來了月事……

高手過招,一招都不能輸。他起先就慢了一招,後麵再想討回來就難了,一招一式皆被對麵人卷入他的刀式中帶著走。外行人看不出來,隻以為他們打鬥得精彩,內行人卻知道,他眼看就要輸了。

終於,對方一刀落下,刀背砍中他脈門。魏少爺隻覺手腕一麻,刀飛了出去,下一瞬,對方的刀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對上了謝少爺得意的眼睛。

“你輸了。”謝少爺說。

台下,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些在明武堂身上砸了錢的,完全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大吵大鬨不休,認為這場比武不公。另一方哪裡肯認!台上打完了,台下跟著鬨,明武堂的弟子們起先有些灰溜溜的,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他們少爺武藝高強,不過是中了小人奸計,要是光明正大比武,忠昭武館肯定要輸。

魏少爺也是這麼想的。

塵埃落定後,他反而冷靜了下來,嘲諷一笑。

“謝家好手段。故意派女人來毀我寶刀,即便你們這回贏了又怎樣?這種下作手段,關二爺不恥,我以後一定會贏回來!”

謝少爺同樣冷笑:“姓魏的,彆輸了就玩不起,我可從來沒派過什麼女人,是你自己不敬關二爺,才會這麼倒黴走背運,依我看,你們這明武堂乾脆改名叫明女堂得了,輸了就跟娘們兒一樣耍賴。”

“呸!你才是女人!”魏少爺惡狠狠瞪他,“等著吧,等我找到那個女人,看你還認不認!”

台下在明武堂身上押了注的,更是得了尚方寶劍般揪著魏少爺的刀被破了功這點不放。爭執吵嚷個沒完。

魏少爺放過狠話,跳下台,陰著臉回了自家武館。

那頭,謝少爺贏了也不高興。

姓魏的倒打一耙,這樣一來,就算他們贏了,也會有人在背後戳他們的脊梁骨,說他勝之不武。

天地良心,他可沒有派什麼女人,一個王氏還不夠讓人頭疼?

“去,叫人跟著明武堂一塊兒找人,各個分堂都吩咐下去。”謝少爺滿肚子火氣,“我這回就要讓姓魏的知道,我贏了他,那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贏的!”

薑遺光還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撞上人,竟引得這幫人不依不饒了。

他去成衣鋪子買了男裝,回客棧換上,同樣把臉抹黃了些,眉毛用石黛塗得又粗又黑,確保看上去不大像後,算著時間出門去。

一路上的聽聞,從兩大武館比武,變成了“明武堂被忠昭武館算計才輸”,街頭巷尾,全在議論此事,各執一詞,爭吵不休。

但幾乎所有人都想著找出那個女人來,押到官府,上個拶子,保管她什麼話都招了。再不濟,給明武堂出出氣也好。

這個自私又歹毒的女人,可是毀了一家大武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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