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決定了嗎?”
陳紀眼神中露出一絲失望,他看著陳儀那麵容堅定的樣子,如今他已經知道自己勸不了陳儀了。
陳儀聽了陳紀的話,目光堅定的看著自己父親失望的麵容,沉重的點了點頭。
“你隨我前往宗祠!”
陳紀輕歎一聲,從位子上緩緩站了起來,感慨萬千的看了一眼早已經下定決心的陳儀,默默向著房間外走去。
陳儀看著陳紀的背影,有些自嘲起來,接下來陳紀要做的事情,陳儀已經猜的十有八九了。
宗祠中,擺放著成家列祖列宗的詞牌,以及那冒著白煙的香火!
而宗祠外,陳家族老和子弟,都得到了族長陳紀的召集,站在祠堂之外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跪下!”
陳紀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卻帶著一絲嚴厲。
如今祠堂之外的眾人都將目光望向了族長陳紀,已經站在他身邊麵容失落的陳儀。
“咚!”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地,跪祖宗,跪父母。
陳紀見陳儀跪下,麵色悲痛的取來香火點燃,然後向著祠堂之中陳家列祖列宗的靈牌行大禮,最終默默的將香火插入了爐中,任由白煙飄散!
“上棍!”
陳紀低頭看了陳儀一眼,咬了咬牙最終下定決心的向著外麵喊道,
而此時祠堂之外兩名身材強壯的陳家子弟拿著紅色的大棍快速走了進來。
祠堂外的族人瞬間就安靜下來,麵色極為緊張的看著祠堂之內。
家族上棍,罰不肖子弟!以震懾陳家族人!而這棍子差不多已經快要被人遺忘了!
“陳家列祖列宗在上,愧對祖宗訓誡,竟養出不忠不義的不肖子孫!如今紀願行家法,以正我陳家百年門風!”
陳紀眼中留著淚水,看著祖宗靈牌,聲音沙啞的說道。
陳家子弟站在宗祠之外,看著裡麵的場景,都默默的閉嘴不說話。
如今消息還沒傳開,陳紀也讓這知道的仆人保留消息,現在陳儀在陳家子弟眼中依舊是那幫助董卓助紂為虐的奸賊。
陳儀跪倒在地,麵色並沒有太多變化,似乎對此並沒有太多的意見。
“打!”
隨著陳紀的一聲疾言厲色的喊聲,身旁的兩位陳家族人手拿著棍子就向著陳儀後背狠狠打來。
“砰!砰!”
沉悶的響聲,陳儀依舊麵容堅定的跪著,看著陳紀那眼角的淚水,陳儀咬了咬牙堅持著。
“咚!”
清脆的聲響,不知道打了多少棍,隻見那兩根棍子已經被打成了兩半,而陳儀跪倒在地,麵色慘白早已經沒有半點血色。
“噗通!”
陳儀在也跪不穩,直接栽倒在地,眯著眼睛看著陳紀那顫抖的身體,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陳儀身體早已經堅持不住,一直靠著自己的意念聽了過來,所幸這一切都快要過去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你活下來,也算老天手下留情,從今往後,將陳儀從陳家家譜中除名,驅逐出陳家,永世不得跨入陳家大門!”
陳紀用衣袖掩蓋著顫抖的手,閉著眼睛帶著哽咽的沉聲說道。
陳家子弟看著倒在宗祠內的陳儀,投過了同情的目光,而從此陳儀再將不是陳家之人了。
陳家陳儀,從此便是真正的陳儀。
而陳儀也被人抬了出去,蔡邕見此情形,氣憤的想要去找陳紀評理,卻直接和陳儀一起趕出了陳家的府邸。
夜色淒涼,潁川城外的軍營中寂靜萬分,而最中間的軍帳中卻燈火通明,時不時的發出哀嚎聲。
“嘶!”
陳儀躺在床榻上,時不時因為疼痛發出的吸冷氣的聲音。
而他現在露出了自己傷痕累累的後背,那後背上帶著被棍棒打出的血痕,光看一眼都挺嚇人的。
蔡昭姬一臉心疼的看著陳儀的模樣,看著他後背那觸目驚心的傷痕,眼角留著淚水,不停的哽咽著。
陳儀倒是感覺到了哭泣的蔡昭姬,隻不過現在的陳儀感覺後背火辣辣的,根本回不了頭。
“傻丫頭,哭什麼?不就是一頓打嗎?沒太大的問題,休養幾天就好了!”
陳儀忍住疼痛,強顏歡笑的對著蔡昭姬安慰道。
蔡昭姬用藥水輕輕擦拭著陳儀的後背,聽著對方那吸冷氣的聲音,不由的哭哭啼啼的說道:“文禮,我心疼,元方公可是當今名士,為何能對親生兒子下這樣的狠手!”
“沒事的!”
陳儀麵色柔和的對著蔡昭姬勸說道,心中倒是沒有太多的仇恨,反倒是感覺全身輕鬆。
陳紀的心思,陳儀是懂得!
陳儀走上天下爭霸之路,陳家作為世家大族,要不然跟隨陳儀前往並州,要不就和陳儀斷絕關係。
陳儀現在在天下諸侯之中根本都排不上號,陳紀當然選擇了最後一條路。
畢竟陳儀若是真把一方惹怒了某個諸侯,要是這個諸侯狠心,難免會將此事遷怒到陳家,陳家雖說百年大族,但是在兵力雄厚的諸侯眼中根本算不了什麼。
想當初董卓占據了洛陽,洛陽如此多的世家大族都拿他沒有辦法。
而袁紹和袁術兩兄弟趁機召集諸侯大軍攻打董卓,董卓一怒之下把洛陽的袁家所有的人屠殺殆儘。
而陳紀也是見到了這一點,所以不得已隻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被狠狠的打一頓,又怎麼能證明陳儀是真的被陳家趕出門外呢?
“將軍,外麵有一人自稱是陳家之人,運送著二十車糧草和十車錢財來了!”
而就在這時,張遼悄悄的走入軍帳,看著躺在床榻上遍體鱗傷的陳儀,麵色拘謹的向陳儀稟報道。
陳儀躺在床榻上,聽到這消息,麵色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反倒是一旁的蔡昭姬臉色變得不好起來。
“他們把文禮打成這樣,他們還想要怎麼樣!”
蔡昭姬不滿的對著張遼說道,很顯然蔡昭姬對於陳家現在並沒有太多的好感。
陳儀看著蔡昭姬那樣子,搖了搖頭,看著張遼不知所措的模樣,陳儀也無奈的露出一絲苦笑。
“文遠,把陳家來的人,帶到軍帳裡來吧!”
陳儀可以確定這次送東西過來的人應該是陳儀熟悉的人,又或者是陳紀的親信,一定是有話要傳給自己。
“文禮,你……”
蔡昭姬一臉錯愕的看著陳儀,他不知道陳儀為什麼會這樣做。
陳儀趴在床榻上,看著張遼已經離去,一臉平靜的說道:“昭姬,有些事情可不能隻看表麵!”
很快張遼便帶著陳家的人來到了軍帳中,隻不過讓陳儀驚訝的是,這次竟然是陳紀親自到來。
蔡昭姬看著陳紀到來,整個人的麵色都沉了下來!
“父親!你怎麼來了?”
陳儀看著陳紀走去軍帳,向自己投來關切的目光,麵色好奇的問道。
陳紀苦笑一聲,兒子被打成這樣,難道老子不心疼嗎?
“還好吧?”
陳紀看著陳儀趴在那裡遍體鱗傷的模樣,伸出腦袋麵色關心的詢問道。
陳儀剛準備起身,想要展示自己的身體,卻被疼的又疼了下來。
“還行吧!休養幾日就好了,昭姬,最以給父親敬一杯茶!”
陳儀感受身體的疼痛,臉上強行露出一絲笑容,對著陳紀說道,然後向蔡昭姬吩咐道。
陳儀若是日後大婚,恐怕以現在的這種情況,陳紀恐怕是參加不了,現在隻能讓蔡昭姬將原本在大婚第二日所要敬的長輩茶先行敬了。
蔡昭姬見陳家父子和睦的樣子,也稍微有點詫異,聽了陳儀的話,雙手恭恭敬敬的端了一杯茶以晚輩之禮向著陳紀送去。
“真乃我陳家婦!”
陳紀好像也明白了自己兒子的意思,滿臉笑意的接過手中的茶,向著蔡昭姬說道。
蔡昭姬聽了這話,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含情脈脈的將目光望向了陳儀。
陳儀倒是點了點頭,眼神示意蔡昭姬先離開。
蔡昭姬看著陳儀好像有事情要和陳紀說,對陳紀行了一禮,悄悄的退出了軍帳。
“兒,莫要怨恨父親,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我陳家百年傳承可擔不了這樣的風險!”
陳紀見軍帳已經沒有人了,漫步來到陳儀旁坐下,語氣帶著歉意的對著陳儀說道。
陳儀偏過頭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陳紀,苦笑的點了點頭,沉重的對著陳紀說道:“父親不用多和我解釋,我心裡懂!”
陳家家大業大,光人口就數百人,陳儀當然不會拿著陳家人的生死去在亂世中冒險。
或許隻有陳儀完完整整的脫離陳家,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真的決定這樣了嗎?走上這條路,你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陳紀聽著自己兒子那理解的話語,沉默許久,最終語氣沙啞的開口問道。
陳儀錯愕了一會,麵色堅定的對著陳紀回答道:“父親,對不起,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選!一切都回不去了!”
陳紀聽了陳儀的話,或許這個答案早已經在陳紀心中出現,隻不過他不願意承認而已。
“我懂了!這個你拿著?”
陳紀看著陳儀那脫去稚嫩走向成熟的麵容,好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從自己的衣服中掏出來一樣東西向陳儀遞了過去。
陳儀正躺在床榻之上,聽著身旁父親的聲音,在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黑鐵令牌,頓時整個人都震住了。
“父親!這……”
陳儀可知道這黑鐵令牌是什麼東西,這可是代表著陳家族長身份的令牌,沒想到陳紀竟然給出的是這樣東西。
陳紀看著那一臉驚訝的陳儀,感歎了幾聲,語重心長的對著陳儀說道:“我也不知道我這條老命能活多久,若是你取得一番陳家認可的成績,我在的話,可以幫助你回到陳家,幫助你做上陳家之主的位置!”
“若是我不幸離去,你也可以拿著這塊令牌強勢回到陳家,登上陳家家主的位置!”
陳紀麵色沉重的看著陳儀,這個想法是他思考了一個晚上才打定注意的,他也期待陳儀能夠做出一番事業,畢竟陳紀父親陳寔彌留之際可是認定陳儀能光大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