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宮殿內金碧輝煌、雕梁畫棟,卻是縈繞著一股揮之不散的汙濁晦氣,再加上皇宮內百鬼千煞陣的影響,凡人呆在這裡隻怕一個月就會變得消瘦蒼白,形如鬼祟。

而此時,在被重重錦緞掩蓋的房梁之上,蘇宸等人能夠清晰地看到下方的情景:

一個形銷骨立、咳嗽不斷的黃袍老者正躺在床上虛弱地咳嗽著,有一股陰邪的黑氣不停地向他襲去,而縈繞在他周身的金光隨著黑氣的侵襲,無時無刻不在變得稀薄。

這位黃袍老者,便是黎國皇帝,而守護著他的薄弱金光,便是皇族真龍之氣。

伴隨著黎國皇帝的咳嗽與夢囈,宮殿的房門被緩緩推開,一個瘦削的紫金袍男子緩緩入內。

他步伐飄忽,上一秒還在門口,下一秒便來到了黎國皇帝的床前,看著病弱的老者,微微蹙眉:

“老東西,快點去死,令這個國家覆滅不好麼?你的那兩個兒子,可都是盼望著你能夠早點去死,好繼任皇位呢。哎……可惜我不能對你下手,否則日後的雷劫會直接把我轟殺。”

這個紫金袍男子容貌俊美邪異,卻慘白得好似一具死去多日的屍體,愣是將華貴的衣袍穿出了壽衣之感。

他出口便是殺機凜然,雙手成爪,很多次忍不住向黎國皇帝探去,卻又知曉這麼做會為自己招來殺生之禍,忍了又忍,終於拂袖而去。

他在門口招了招手,便有兩個士兵上前。

“我方才在皇宮內好似察覺到生人的痕跡,你們在此地守好,否則本殿立刻就要了你們的命,聽到了沒有?”

那兩個侍衛心驚膽戰地應下。

眼見著紫金袍男子的身影逐漸遠去,待他們再也感受不到對方身上的威壓之後,蘇宸這才小聲開了口。

“他剛才稱呼自己為‘本殿’,東方姑娘,你可認得他?”

“不,我對他完全沒有印象。”東方傲雪皺了皺眉。

對方的的確確就是劇情中被潛龍淵消滅的那個邪修。

隻不過由於此行危險,劇情中的東方傲雪並沒有跟上,蘇宸隻知道潛龍淵在將邪修滅了之後,從對方身上取得了不少寶貝。

可現在想想,一個邪修能在九州界成立鬼國,當中是不是有些特殊的緣由?

蘇宸是真的想要歎氣,為什麼他看過的為數不多的主線劇情經常在他需要的時候進行略寫,卻總是放大潛龍淵裝逼打臉的劇情呢!

——好氣氣。

蘇宸用靈氣將房門緩緩闔上,秦楚陽則是在室內布了一個簡單的隔音陣,確保屋內的聲音不會被外頭聽見。

那兩個士兵見有風將房門關了,也不敢將其推開,就這麼如同木人一樣守在門口。

三人從房梁上一躍而下,東方傲雪一個箭步便跨到了床榻旁,雙眸含淚道:

“父皇!父皇!你安好麼?傲雪聽聞國內動亂,偶遇兩位仙師,讓仙師帶女兒回來了……”

黎國皇帝吃力地睜開了眼睛,氣若遊絲:“傲、雪……孩子,你可來了啊。父皇想來命不久矣,還能再見你一麵……甚是欣慰。”

東方傲雪平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紅著眼睛,難掩慍怒地說:

“父皇,兩位兄長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可知道外麵邪修肆虐,都即將國破家亡了,他們還在那窩裡鬥呢!還有你身邊怎麼連個侍奉的人都沒有,海公公呢?你病了,卻連個喂藥的人都沒有……該死!”

黎國皇帝聽著這番夾雜著關心的話,眸中露出一絲感慨,艱難地開了口:

“那兩個不孝子……你大哥勾連了國師,你二哥去尋了另一位仙師,在國內大打出手。海公公是朕強令他出宮的,他好歹是從朕青年時期便一直侍奉在身邊的老人,已經三十年有餘,朕不忍見他留在宮中慘遭毒手。”

剛說沒幾句話,黎國皇帝又是一番劇烈咳嗽,甚至還直接咳出了血!

東方傲雪見狀,對蘇宸和秦楚陽福身說:“兩位仙師可有適合的藥給父皇服用?”

蘇宸見黎國皇帝麵色青灰,已然露出死態,取出一枚極品回氣丹說:

“你父親體內生機斷絕,藥石無醫,今日內必定氣息斷絕。這枚丹藥你暫給他服下,還可讓他在今日之內無病無痛。”

極品回氣丹一出,室內都流淌著一陣清新的藥香,東方傲雪光是聞著這氣味兒便感覺精力充沛。

她料定丹藥並非凡品,鄭重地道了聲謝,然後將其給黎國皇帝服用。

藥物甫一吞服,黎國皇帝的麵色便恢複如常,氣息飽滿,連帶著咳嗽聲也停了。

“多、多謝仙師饋贈!朕也知曉自己時日不多,現下能夠不受病痛折磨,已是天大的幸事。傲雪,快,你快去拿紙和筆來,朕要寫遺詔!”

東方傲雪聞言,連忙去過紙和筆,黎國皇帝龍飛鳳舞地在金錦上寫著,待一刻鐘後,長長的遺詔才算完成。

他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傲雪啊,父皇先前聽信讒言,將你送到光青郡,是父皇的錯處。現在父皇賜你婚嫁自主的權力,並送你幾個禦前侍衛護你平安,有我的遺詔在,無人敢動你。”

蘇宸挑了挑眉:他還以為隻有自己的爹渣,卻不想這個黎國皇帝也好不到哪裡去。

東方傲雪現在需要的是婚嫁自主的權力和幾個禦前侍衛嗎?大錯特錯了啊!

婚嫁自主的權力,是隻局限於黎國尚在的情況下。如若黎國覆滅,那東方傲雪也就是孤苦無依了,所謂的婚嫁自主也成了一個笑話。

至於幾個禦前侍衛?光是東方傲雪的武力,就不輸於他們了好麼,要幾個比自己弱的侍衛有什麼用啊!

顯然,黎國皇帝直到此時,也沒有打算讓孝順的女兒擁有一點實權,隻給了東方傲雪一點虛無縹緲的東西以及金銀,便算作是最好的饋贈了。

對此,東方傲雪隻是笑而不語,完全是一個乖巧的女兒。

在寫完遺詔之後,黎國皇帝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一般,趴在床上,低聲呢喃道:

“朕這一輩子,年輕的時候南征北戰,卻不想老來如此孤苦,所幸還有一個女兒伴於身側。傲雪啊,父親的私庫還有許多東西,有五成都留給你,另外五成就給你兩兄長的其中之一,也就是下一任黎國皇帝。”

東方傲雪溫柔地撫著黎國皇帝的手,溫聲說:“好,父皇你睡吧,睡著了就好了。”

顯然,黎國皇帝苦苦支撐著,就是為了這麼一份遺詔,或者還有見一見自己的兒女。

如今他的願望也算是完成了,便閉上了眼睛,呼吸逐漸平穩,然後消失……

那最後一抹護身龍氣,也隨著他的死而徹底潰散。

東方傲雪笑意清淺,待看到遺詔後,笑容逐漸收斂,最後麵無表情。

——是傷心過度了?

蘇宸和秦楚陽麵麵相覷,少頃道:“東方姑娘,你無事吧?”

“自然無事,多謝兩位仙師關心。”

東方傲雪緩緩起身,看都不再看床上生息已絕的黎國皇帝一眼,將遺詔放在桌案上,旋即又取出了一份未被數學的金錦,開始仿照遺詔上的字開始書寫。

……竟是九成九的相像!

東方傲雪筆走龍蛇,不多時便完成了一份新的遺詔,而後用火折子點燃了黎國皇帝書寫的那份。

看著在火中逐漸消失的詔書,她微笑地對蘇宸道:

“感謝蘇仙師令我生出了勇氣。雖然小女子不過一介弱質女流,可也得為自己和國家的以後考慮,一旦黎國覆滅,這遺詔也就跟放屁一樣。憑什麼女子就不能去爭上一爭?憑什麼我明明比那兩個蠢豬一樣好吃等死、沒有眼力見的笨兄長哪裡都強,卻根本得不到重視?”

“遺詔充其量就是堵住那些悠悠之口罷了,成王敗寇,誰心裡還沒點數呢?”

蘇宸頷首:“不錯,不錯!說得很好!現在你打算如何?”

“我不知道兩位兄長在何處鬥得你死我活,可他們手裡的兵權都不過是十之二三。換而言之,現在我才擁有最大的兵權。容兩位仙師慷慨相助,替黎國百姓除了那邪魔,小女必定仰首是瞻!”

“那種事還是以後再說吧,我等先消滅了那邪魔再說。”蘇宸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已經知曉了東方傲雪的心意。

秦楚陽將防禦法器交給東方傲雪,並不惜用中品靈石布置了一個不錯的防禦法陣。

兩人料定與練氣大圓滿的邪魔修將會是一場鏖戰,屆時自然無暇顧及尚未練氣的東方傲雪,因此要保住她的性命,就不能小氣。

“你在此莫要走動,我們去……殺個魔修,速速就回。”

蘇宸差點一禿嚕嘴就說出“買個橘子”四個字,好在他及時止住了。

兩人動用身法,從窗戶飛身而出,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巡邏的士兵和宮人,後者隻當是一陣妖風拂過。

除了某些特殊關頭,隻要修士想,即便從凡人身邊走過,對方也無從覺察。

皇宮占地麵積遼闊,蘇宸和秦楚陽找了一刻鐘左右,才在皇宮的朝堂內尋到了魔修的蹤跡。

朝堂富麗堂皇兼肅穆莊嚴,此時幽深地像一隻擇人而噬的大口。

魔修端坐在金龍椅之上,有意地看向了某個方向,勾了勾嘴角,笑容中帶著挑釁之意。

“我說怎麼會有小蟲子的氣息,原來還真的叫人混了進來。在我麵前耍這些小手段是沒有用的,那老頭兒已經死了吧?你們真的不該等到他死後才過來的……”

他話音未落,幾縷如刀的飛花拂麵而來,不過他像是對此早有準備,腦袋微微一偏,便躲了過去。

隻是龍椅那金色的龍頭可就沒那麼幸運了,輕而易舉地便被削斷,如同紙糊。

“轟隆!”

下一秒,不知何物從上而下擊打而來,沉沉地落在了地上,那一片覆蓋著磚石的地麵竟是被硬生生鑿出一個直徑三米的圓形深坑。

深坑的位置,原本是龍椅,龍椅已經被慘無人道地打成一片渣滓,而坐在龍椅上的邪修已然不見了蹤影。

蘇宸冷嘖一聲:不想他們用了匿息符,卻已然被發現了蹤跡。

這時,一羽火鳥衝天而起,瞬間將整座朝堂化作一片火海。

朝堂受不住修士的全力一擊,步了龍椅的下乘,傾塌成一片斷壁殘桓。

那魔修身形漂浮在半空,與並肩而立的蘇宸和秦楚陽相對而立。

“哦?真是有趣,一個是來自合歡宗的賤婢,另一個是來自開劍宗的偽君子。”

邪魔修陰冷地揚了揚嘴角,似是找到了什麼新奇的事物,漆黑的雙眸裡隱有黑霧流動,令蘇宸和秦楚陽愈發警惕。

“若是你二人私奔恰巧路過此地,想要一行仗義之事,我奉勸你們,為了你們那如臭蟲般不值錢的肮臟小命著想,速速離去!否則便是耗費些力氣,也會在將你們折磨至死後,把你們的靈魂抽出來,去煉製一尊歡喜鬼兵,圓了你們永生相伴的夢。”

乍然被邪魔修口頭辱罵了一番,蘇宸怒極反笑:

“汝可知,汝之嗶甚是惡臭,我們會讓你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囂張?”

邪魔修和秦楚陽雖然不知道“嗶”是什麼意思,但是直覺告訴他們,這一定是將上下兩張口給互換說法的虎狼之詞。

“既然你們如此不識好歹,那就都留在這裡吧!”

邪魔修高吼一聲,霎時天色一黑,猶如夜幕降至!

就見天邊有無數黑雲呼嘯而來,每一縷黑雲都夾雜著萬鬼哭嚎之聲,所過之處,野獸四散而飛鳥藏,凡人紛紛覺得呼吸一窒,心中油然而生莫大恐慌。

那邪魔修的身上驟然有一根黑柱衝天而起,那黑柱迅速衍化成一蛟龍外形,猙獰麵貌,身披鱗甲,頭有須角,五爪,渾身爆發出駭人煞氣。

值得一提的是,這蛟龍渾身上下的鱗片中,都描著極淡的金色……雖不顯眼,卻讓秦楚陽麵色更為陰沉。

“阿宸注意,此人身具黎國皇室血脈,其身上具有皇族真龍之氣!此氣強盛之時,便如氣運灌頂,百毒不侵,神誌不為外力所擾!”

蘇宸麵露錯愕:“什麼?即便他是一介邪修,也是得此庇護?”

秦楚陽艱難地點了點頭:“沒錯,即使他塗添殺戮千萬,九州動蕩。”

“那麼,隻要他成立一座鬼國,是否就能做到此消彼長,日後依舊可以問鼎大道?”蘇宸立刻明白了過來。

秦楚陽:“正是如此,不過此乃邪法,就看他日後的功德能否抵得過孽債了。”

“不說日後,我們現在就將他扼殺在搖籃裡。既然毒物與擾亂心智之術法無效,就以蠻力破之!”

兩人對視一眼,當即決定不再試探,紛紛祭出全力。

千綺星鈴索甫一祭出,便有虹光熠熠,蘇宸全力一掄,落在了黑蛟身上,霎時砸得黑蛟身形潰散,隱隱又要化作一團黑霧。

“這是……玄階法器!”

邪魔修先是無比震撼,而後目露貪婪之色,陰森地說:

“看來你們身上的好東西不少啊!很好……很好!我改了主意,如若你們能將法器交出來,我就繞你們不死。”

蘇宸立刻就笑了:“你捫心自問,一個為了提高修為,殺害無辜凡人千千萬的邪魔外道能夠信嗎?我覺得你的腦殼可能有坑,竟然將我們當傻子看。”

下一刻,秦楚陽雙手各持君子劍與玉女劍飛身而上,劍影流光,落花與赤羽齊飛,恍若驕陽般耀眼奪目,暫時讓邪魔修雙目失明。

而蘇宸腳尖一點,騰空而起,手握千綺綢,化作一陣龍卷旋風。

“轟!轟!轟!轟!……”

蘇宸這般借力,讓重逾兩千斤的千綺星鈴索越發沉重,打得黑蛟根本反應不及,節節敗退。每每潰散,便有幾隻怨鬼逃逸而出,被蘇宸順帶用靈氣淨化。

這邪魔修可著實小瞧了蘇宸和秦楚陽。

前者是合歡宗罕見的體法雙修,在未持有千綺星鈴索時,便能將練氣大圓滿的同門擊落擂台,雖然當時有幾分僥幸的成分,可隨著他法器充裕,當時的僥幸便足以化作現在的必然。

而秦楚陽更是以越級挑戰聞名的劍修,當初以練氣五層修為,在落花穀對戰練氣大圓滿的鬼麵赤藤花妖亦能不落下風,如今他實力更是遠勝以往。

兩人配合得無比默契,攻擊時更是毫無凝滯,先有千綺星鈴索那沉重又利落的雷霆錘擊,後有目不暇接的火係劍法,克製加上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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