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戰龍野讓他不爽,但蘇宸下的蠱不是什麼害人性命的毒蠱,隻是一種名為“泄陽蠱”的小蠱而已。
正如其名，這是一種讓每個好色的男人轉變為水雞的奇蠱，每當戰龍野心生妄念時,泄陽蠱就會吸走他的精氣,並且轉化為膠水狀的粘稠透明液體,噴發而出。
更具體的危害是沒有的,這奇蠱生存的時間也僅有三年，但是這絕逼是每個吊癌的噩夢。
試想一下，假如自己是個男人，腦海中總是有美女出沒，但結果自己的身後出現了一撮噴泉……往輕了看，隻是失禁罷了,而往重了看，水雞都沒這麼水。
注入了結丹期修士真元的泄陽蠱體型與跳蚤相當，在除了蘇宸以外的所有人都未能察覺之時,蠱蟲便已經順著戰龍野的毛孔,遊走於他的經脈中，最終棲息在會陽處。
蘇宸微不可查地揚了揚嘴角,道：“秦公子可有選好了劍？”
秦曉陽點了點頭，而後取出一堆黃階下品法器中，唯一一柄黃階中品的靈劍。
“這柄，勉強符合我的要求。”
換而言之，其他的靈劍全都不達標。
不得不說,秦曉陽對挑選靈劍的眼光那是一如既往的好，雖然現在他的修為不高，可黃階下品的靈劍，他還就是看不上。
既然要選靈劍，那就要擇優而選之，這是身為堂堂一位劍修的驕傲。
蘇宸不禁莞爾。
“適才我也看到了秦兄的手掌，發現秦兄應當是雙手持劍，不是擅長左右換手，便是習慣於雙劍。可現下僅有一柄靈劍，秦兄可否覺得有所不足？”
秦曉陽：“一柄劍並不能發揮出我的全部實力，但是這些劍，與我父親替我尋來的那些品質相當，不堪重負。”
蘇宸意有所指：“那麼也就是說隻買這一柄？”
戰龍野當下心中一寒，暗中盤算起這柄鐵匠鋪中最好的劍究竟要花他多少金銀。
他沒想到，秦曉陽這廝竟然如此不客氣，不僅在他麵前挑了一柄最好最貴的，還蹬鼻子上眼說這些劍不好，合著花錢的並不是自己。
秦曉陽懶得刻意為難戰龍野這廝，但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向何尋燕問道：“何姑娘，還有更加堅固的劍麼？”
他著重突出了“堅固”二字。
黃階中品的靈劍理論上來講是完全夠秦曉陽用了，但是這些劍在靈根屬性上卻並不契合他，反倒是隱隱與他產生了衝突。
從前秦楚陽在練氣期用的越子劍和玉女劍雖是黃階法器，屬性卻分彆是火與木，與其靈根對應。
然而，在中玄界，武者之間並無“靈根”一說，然而法器在鍛造後卻擁有屬性。
現在的秦曉陽是單陽靈根。
火靈根與木靈根，前者為陽火，後者主甲木，本質上皆是傾向於陽，出於肉身置換的緣故，反倒是讓秦曉陽的靈根產生了異變，從本該具有的“火與木”雙靈根，升華為單陽靈根。
或許是出於東水城地域影響之故，在這裡的靈劍中，絕大多數都是偏向陰質的水、土屬性的法器，與秦曉陽的靈根壓根無法重合，唯獨他手上的這柄鐵匠鋪裡最好的劍，是雷屬性，勉強能與他的靈根契合。
說到底，還是此地武道沒落，馭獸師一道主導的原因。
畢竟，馭獸師們全部具有靈根，進而擁有契格。
但那些沒有契格的武者，或是資質本就極差，終其一生也難以抵達築基修為；或是靈根、體質特殊，導致沒有契格。
秦曉陽屬於第三種狀況，他具有本體的雙靈根升華形成的陽靈根，資質算是得天獨厚，但是由於他最初便是一點真靈轉世出生，神魂破碎，自然無法再與妖獸契約。
若是戰天到來，倒是可以改變現狀。
隻可惜戰天現在還在上靈界呢，與霸天一起，他幾番嘗試也不得進入上界，隻好息了這個念頭。
將視角轉回到現在，秦曉陽一直用著與自身無法契合的靈劍，在靈氣與法器本身屬性相衝的情況下，久而久之，的確會讓法器破損損壞。
是以，在秦曉陽看來，一柄好劍，至少應該不容易被練壞。
“堅固麼……倒是有，不過那柄劍是廢品，是父親十年前在外遊曆時撿到的，幾番開爐鍛造，也無法成功，自此便丟在倉庫裡。那柄劍的材質比較特殊，但很鈍，連肉都切不了，唯有‘堅固’是符合你所求的。”
何尋燕思忖了片刻，試探地問道，“秦少爺既然想要，小女便去拿來給你們看看。”
秦曉陽自是應聲。
何尋燕轉身又進了內室，留三個男子沉默片刻，很快便抱著一柄造型如同小刀的寬刃小劍出來。
這柄小劍就如同被大火悶燒過的白紙，劍身為深棕色，往劍刃的方向逐漸向焦黑色過渡。
至於那幾乎寬達三毫米的劍刃……很明顯，若是用它來切肉，說是切，倒不如說“鑿開”更為合適。
隨後，蘇宸便發現，他竟是無法看出這劍刃所用材料的品種。
當即心神一動，將真元灌注於雙眼內，再凝目看去，卻見這柄小劍上氤氳著一層極淡的靈光，幾乎與空氣要融合在一起。
——應該是，好東西吧？
等等……天才變廢材、尋親、退婚流、莫名受女性喜歡、開場送極品靈劍的配置等於……
主角？
蘇宸不著痕跡地看了戰龍野一眼，見對方仍無所覺，心中卻是開始盤算起來。
反向思考，如果戰龍野真是主角，如果他蘇宸現在沒有出現在這裡的話。
秦曉陽會買下靈劍，然後走人，戰龍野此番也是為求兵器而來，那麼這堆中間檔的……主角怎麼可能使用中間檔的東西？肯定不是更好就是最好！
越好的東西，初期表現就越渣，這不是主角萬年定律麼。
再然後是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戰龍野最終隻能買最渣的東西，而這些東西中，最渣的毫無疑問就是這柄連劍鞘都沒有的小劍了。
但是，戰龍野並不知道自己是主角，因此在寶物沒到手之前，他也隻認為是件垃圾而已。
蘇宸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而那廂，秦曉陽將自身氣血灌注於刀刃之上，試著揮了揮，竟是意外地流暢，沒有平日裡使用其他劍時產生的滯澀感。
他當下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很喜歡，即便沒有開刃，但是練劍時卻相當流暢，多少？”
“因為是連對外販售都沒考慮過的廢品，便送給秦少爺吧，將來還要多多光顧小店呀~”
蘇宸斜睨了一眼戰龍野的方向，開懷道：“兩柄劍的價錢由他出。如若他是老顧客，稍微算他便宜一點如何，比方說給個九幾折什麼的，我也是不介意的？畢竟他看上去很為難很可憐的樣子呢。”
他懂，那是窮鬼才有的小眼神，真是賊幾把滑稽。
然而蘇宸話音剛落，戰龍野便深受感動地凝望著他，眼中流露淡淡情誼，以及一種堅定。
——今日初遇美人，不料對方不僅外貌高潔，內心也無比善良，先是不計較他的狐狸險些傷了他的事情，後來即便方才慍怒，也能不計前嫌地為他說價。
如果說何尋燕是一朵嘈雜塵世中不受侵染的藍鬱金香，那麼眼前這位蘇姓美人，恰如同一朵白月光下盛開的白蓮花，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實際上，戰龍野是真的誤會蘇宸了。
蘇宸本意是嘲諷，並且還暗示何尋燕一定要算上兩柄劍的價錢，千萬不要用上剛才給他的六折。
可偏偏，戰龍野就是誤會了。
蘇宸一瞬間感受到對方的那道猥瑣目光，微微蹙眉，正欲嗬斥，卻不料下一秒，戰龍野就噴了！
從！
褲子後麵！
噴出了！
一道膠水柱！
這是盤踞於他體內的泄陽蠱在吞吃了精氣之後，排出了蟲液。
更可怕的是，蠱蟲動作之餘，還伴隨著一股接連不斷的“噗噗”聲，愣是讓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病症，而是那等五穀輪回之事。
何尋燕剛剛還與蘇宸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致意表示明了後，將頭轉向了戰龍野，但還未來得及開口，眼前發生的一切就讓她呆愣當場。
不光是她，秦曉陽此刻的表情猶如風中淩亂，而蘇宸則是一臉詭異。
死寂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汙穢之氣。
戰龍野並未辟穀。
由此呈現在眾人麵前的場景便是，這廝，當眾拉褲子了！
戰龍野前一秒還在心潮起伏，想著自己哪一點被美人看上，惹得美人刮目相看，而後未來又能與美人發生怎樣的關係……
結果下一秒，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隻覺得有一股氣流不斷下沉。
而回過神來後，他才猛然察覺到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戰龍野麵色煞白，一時間渾身抽搐，而他懷中的狐狸，都忍不住跳得遠遠的，來躲避汙濁氣味。
何尋燕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身體僵硬。
如果說她剛才對戰龍野的好感清零，隻將其當做是一位熟客來看，那麼現在，她真是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弄臟櫃台、地板、天花板、兵器的猥瑣男立刻丟出去！
待會兒清掃整理鐵匠鋪的人是誰？是她一個嬌滴滴的少女啊！
即便此刻何尋燕仍舊對戰龍野抱有一絲情意，在對方將汙穢之物便灑了鐵匠鋪之後，情意也要被徹底剿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