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鳥撲騰掠過的灰影下, 是被甩出去撞倒在樹乾上的機車,和狼狽穩住身形的江嶼。
方才的那一瞬,真的是和死神擦肩而過。要不是他反應迅速, 這會兒應該已經躺地上等救護車了。
心跳被刺激得格外劇烈。
他稍稍定神, 怒火後知後覺湧了上來!看向不遠處橫在路中央的越野車,反手就將頭盔狠狠甩了過去。
“超速逆行?!你tm在玩兒命?!”
擋風玻璃蔓開蛛網般的裂痕。
藏在背後的車主,輪廓隱約可見。
江嶼大步流星走過去,準備找對方算賬。
這時候, 車門打開,罪魁禍首從容不迫地走下來——
賀厲穿著隨意的休閒服, 下巴上滿是胡渣,目光和神色同樣淩亂,然而即便是這樣, 也並未顯露出過多的狼狽,上位者的氣勢讓人一眼便知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而此刻,麵對江嶼的質問, 他毫無悔過, 甚至還顯露出不加掩飾的惋惜。
“和你玩兒命?”他嗤笑, 而後輕飄飄吐出極具挑釁的字眼, “你也配?”
對江嶼來說, 這是一張似乎在哪兒見過卻毫無印象的生麵孔, 結合剛才的事和這番話, 他心下肯定:“你認識我, 所以剛才你是故意的?”
男人沒狡辯, 直接認了:“是, 真可惜, 剛才沒能碾死你。”
盯著那張臉, 江嶼內心百轉千回。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或許是之前待過的車隊看不慣他離開後奪了冠軍,又或許是他做派輕狂和人結了私仇。
但無論哪一種可能——
“有什麼仇直說,彆像下水道的死耗子一樣使陰招。”
什麼仇?他還好意思問?
賀厲臉色冷了冷。
想到前段時間江嶼跟謝悠悠的戀情在網上鬨得沸沸揚揚,雖說熱搜撤得夠快,但有什麼消息能逃過他的耳朵?當時便克製不住想要毀了江嶼。
對付薄蘭棲和玄卿需要精心布局,最後再收網,但對付區區一個賽車手,他多的是法子玩兒死他。
“下水道的死耗子?”他哼了聲,目光落在江嶼身上,利得像劍,“這話我原封不動送還給你,和謝悠悠對比,你不就是隻癡心妄想毫無自知之明的死耗子?謝家寵大的豪門千金,你也敢動歪腦筋?真以為我不治你,謝家就會任由你癩丨蛤丨蟆吃天鵝肉?”
聽這語氣……
“悠悠的追求者?”江嶼總算是明白過來,喉嚨裡含著一腔火氣,反唇相譏,“對於你的身份我也沒興趣,但我奉勸你,識相點兒就彆肖想彆人的女朋友!悠悠選擇我而不是選擇你,誰不如誰,不是顯而易見?”
這話戳中痛處。
賀厲心下更加惱怒。
的確,謝悠悠不斷拒絕他的示好,對他態度冷淡甚至是厭煩,卻和這種不入流的賽車手在一起!到底……為什麼?
這個問題他想不明白,而此刻也沒閒工夫去想,盯著江嶼那張欠揍的臉,忽地笑了:“真當謝悠悠是你的女人了?”
江嶼也笑:“難道不是?手下敗將就彆在這裡發酸了,樣子很難看。”
“發酸?我酸什麼?不過是覺得你可笑罷了。”賀厲說著又拿出了一支煙,慢條斯理點上後,這才道出後話,“你不過是她眾多玩物中的一個罷了。”
這話江嶼怎麼可能會信?
“追不到悠悠就在背後誹謗,你可真夠沒品的。”
不想和這種人繼續糾纏,江嶼直接打電話讓交警來處理。
賀厲眼皮都沒抬一下,不慌不忙抽完這支煙,才又說:“你這樣,應該還不知道謝悠悠到底什麼身份,不管你拿多少次金獎杯,在謝家眼裡,都不過是塊廢鐵,你們不會有任何結果,她也沒想過要和你有什麼結果。”
江嶼一直都知道謝悠悠家裡很有錢,上次參加音樂會也看到了謝家那輛尋常人一輩子都買不起的車,但在錢方麵他也從不自卑,年少成名起,他跑一場比賽的錢就足夠他肆意揮霍。況且現在他剛拿下三年一度賽事的冠軍,往後的獎金讚助和代言費隻多不少,他有自信給謝悠悠不輸於現在的生活。
所以賀厲的這番話他沒放在心上。
從他表情來看,賀厲就知道他根本沒聽進去,知道這人蠢,也不繼續兜圈子,直接挑明了說:“上次音樂會和你大打出手的男人、去製止你們的男人,都是謝悠悠的裙下臣,當然,你和那個彈琴的都不可能是她的結婚對象,畢竟你們——”
他頓了頓,眉梢浮起不甚輕蔑的諷笑,一字一頓,“——身、份、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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