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因為她。
從來都是因為她……
兩人下了車,踏上通往私人博物館大門的石階前,玄卿彎了彎眉眼,唇邊帶著溫潤笑容,將胳膊遞給了謝悠悠:“走吧,我的女伴。”
謝悠悠也笑了笑,像曾經那樣,輕輕挽住了他的胳膊。
今晚到的多是圈內人,瞧見謝悠悠和玄卿攜手走在一道的身影,開始按奈不住地猜測,這兩個人是不是要成了?畢竟謝家和玄家關係甚好,兩家小孩從小玩到大,結婚可以說是順理成章,如果當初謝悠悠沒有瘋狂倒追薄蘭棲,隻怕兩家早就開始談婚事了。
正想著,就看到八卦的另一位主角到場。
薄蘭棲還是老樣子,出席晚宴都帶著助理,隨時隨地都在處理公事。看樣子應該是直接從公司過來,連衣服都沒時間換,不過薄氏繼承人就算是穿成乞丐,也依然是晚宴裡眾人都想巴結的對象。
凡事講究效率,他走得很快,雖然比謝悠悠他們要晚到,然而最後卻是和他們同時跨上了最後一層石階。
雙方都注意到了彼此。
薄蘭棲停了下來,視線掠過兩人同色係的禮服,在相挽的胳膊上稍稍一頓,最後落在謝悠悠臉上。
女人再沒了曾經看到他時欣喜又緊張的神色,她表情尋常,像對待晚宴上任何一位賓客一樣,大方又自然地和他打招呼:“薄總,晚上好。”
不是蘭棲哥,也不是薄蘭棲,是分外生疏的一句“薄總”——將兩人距離生生拉遠,也將過去六年輕描淡寫地抹去。
薄蘭棲垂下眼眸,低低“嗯”了聲,不再看她,彆過臉先一步越過博物館大門,背影修長挺拔,卻也涼薄冷淡。
追逐他六年,謝悠悠早已習慣,曾經因為喜歡、因為抱有期待,所以才會被他的冷漠刺傷,現在退回陌生人的位置,這份疏離對她而言就再正常不過。
薄蘭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門後。
助理看了眼直接被無視掉的玄卿,抱歉地躬了躬身,忙不迭去追自己的上司。
他在薄蘭棲手底下做事多年,即便是商界的死對頭,薄蘭棲明麵上也會將禮節做到,不留人話柄,但剛才就一個“嗯”字敷衍謝悠悠,還把她身邊的玄卿給視作空氣,呃…是最近工作太累所以才失態嗎?
畢竟是情敵,玄卿對薄蘭棲本也隻是維持著表麵的友好,薄蘭棲無視他,他也懶得虛偽地寒暄,偏頭打量一眼謝悠悠,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因為薄蘭棲的出現而受到影響,心下一定,又重新展露笑容。
“我們進去。”
謝悠悠笑了笑,說好。
兩個進去沒多久,賀家的車到了。
對於這樣的慈善晚宴賀厲沒多大興趣,因而下車時還擰著眉,表情顯出不耐煩。
前些日子他給江嶼一個小小的警告,對方倒也識趣,很快就和謝悠悠分手去了F國,也省得他費力氣去收拾。
礙眼的人是除了一個,可他和謝悠悠之間依然毫無進展。自上次音樂會後,他就沒再見到過她,不是不想見,而是找不到借口接近她。
舌尖抵了抵腮壁,賀厲滿心暴躁。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為什麼一切都和上輩子不一樣?為什麼重新擁有謝悠悠變得這麼難?
想到那晚,她在音樂廳門口拒絕他玫瑰花時避之不及的模樣,眉宇便湧上戾氣。
是不是要他把她身邊所有的男人都除掉,她才肯正眼看他?
“哥!”賀芸突然低呼,“你在想什麼?表情好可怕!”
同行的薄秀敏連忙看了過去。
然而賀厲已經收斂了情緒,因而她隻來得及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陰冷,短暫得讓人懷疑是眼花。
於是拍了拍女兒,小聲訓誡:“小芸,做什麼這麼大驚小怪?是想彆人說我們賀家的女孩沒有教養嗎?”
賀芸委屈,又瞅了眼賀厲,小聲嘟囔:“可是真的很可怕……”
哥剛才的眼神,可怕得像是要殺人……
她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這次哥回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很少笑,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成天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以前的哥讓她不由自主想去親近,現在的哥,讓她莫名懼怕。
薄秀敏隻當女兒是在使性子,低聲教育:“你哥已經是大人了,還指望他像小時候那樣跟你不分場合瞎鬨?他是我們賀家未來的頂梁柱,當然得像你表哥一樣穩重。”
這話進了賀厲耳裡。
黑鬱的眸子便劃過一絲冷笑。
像薄蘭棲?
他最不想相像的人,就是薄蘭棲!
忍著去扯領結的衝動,賀厲繃著臉,回頭催促:“走吧,進去了。”
薄秀敏帶著賀芸跟上,三人進了博物館,由侍應生引著落座。
也就是在落座的那刹,賀厲餘光掃見不遠處另一桌的謝悠悠,心頭一跳,立刻抬頭望了過去。
他們之間相隔的距離並不遠,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此刻含笑的表情,隻是,在看到她身邊和她穿情侶裝的玄卿後,便感覺他們之間仿佛隔著遙不可及的距離。
明明,他曾經那麼真實地擁有過她。
現在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對彆的男人笑,和彆的男人親密!
他一邊嘲笑玄卿這個明麵上的男友被謝悠悠戴綠帽,一邊又控製不住地嫉妒,這種感覺……真的要瘋了!
將手邊的香檳一飲而儘。
放下酒杯的那刹,他暗暗對自己說——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