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賀厲終於沒來糾纏, 不過卻來了另一個讓謝悠悠厭煩人——
還沒踏進薄家的大門,薄太太的氣勢倒是端得十足,萬思瑩穿著一身格外貴婦的連衣裙, 正在樂團休息室給大家分發小禮物。
謝悠悠進去的時候, 她正將一盒C家香水塞給中提琴小姐姐, 那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發喜糖。
“悠悠你來啦!”熊音音到得早,剛才萬思瑩也給她發了小禮物, 想到這人跟謝悠悠不對盤, 她就沒要。這會兒見謝悠悠來了,忙過去表明立場。
萬思瑩今天來樂團就是為了謝悠悠, 見她等的人來了,便顧不得彆人, 專門拿了盒巧克力朝門口走來。
“謝悠悠, 好久不見。”她打著招呼,表情卻不見友善,隻有滿滿的得意。
謝悠悠知道她今天是來乾什麼的,理都懶得理, 越過她徑直走去櫃子前放東西。
萬思瑩隻當她是嫉妒,又湊過去繼續道:“我剛才聽說你和遲前輩在一起了?”
謝悠悠皺眉:“關你什麼事?”
萬思瑩笑了聲:“何必這麼大火氣?我隻是想說一句祝福而已,來, 這是我媽去R國度假帶回來的巧克力,味道你一定會喜歡。”
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謝悠悠瞥了眼, 沒接, 而是說:“喜糖等你和薄總結婚的那天再給我也不遲。”
這番話從死敵嘴裡說出來令她不甚愉悅, 萬思瑩唇角弧度拉得更大, 佯裝驚訝:“原來我和蘭棲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那麼高調地在朋友圈裡秀,可不就是生怕彆人不知道?
謝悠悠是真不關心這人怎麼會突然間成了薄老爺子欽定的孫媳婦兒,也無暇聽她分享這份激動和喜悅,她現在就想放了東西去門口等遲嘉樹,等的時候和熊音音聊會兒天。
可萬思瑩卻把她的這份不在意當做是強顏歡笑,一邊把玩著手裡的巧克力,一邊秀著她的低級凡爾賽:“托你的福,慈善晚宴那天我被蘭棲哥給說了,原本我也不抱什麼希望了,以為他因此討厭我了,結果沒想到薄爺爺扭頭就送了我一把私定小提琴,說蘭棲哥不善表達,讓我多體諒他。你說這叫因禍得福呢?還是叫某些人偷雞不成蝕把米?”
謝悠悠微微一笑,回敬道:“我覺得這叫表子配狗天長地久。”
對於謝家小姐和那位薄氏繼承人的事樂團的人也略知一二,不少人都覺得那位不是瞎子就是傻子,放著這麼漂亮的仙女小姐姐不要,居然選擇了萬思瑩這個壞心眼的長舌婦。
如今聽見謝悠悠這麼一懟,有人憋不住地笑出了聲。
彆說,這形容雖然糙了點,但還真是貼切!
萬思瑩反應過來,臉都黑了。也裝不下去友善了,直接開撕:“謝悠悠你嫉妒就直說!罵誰呢?!”
謝悠悠掀掀眼皮,相較萬思瑩的氣急敗壞顯得格外淡定:“誰搭腔我就罵誰。”
萬思瑩被懟得一噎,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罵回去還是不該,臉上表情變換了好幾輪,時白時紅,彆提多難看。
謝悠悠懶得繼續跟她廢話,鎖好櫃子拉著熊音音準備走人,轉身前看了看萬思瑩那張臉,好心提醒:“便秘就去看醫生,彆把自己給憋壞了,尊貴的薄太太。”
霎時間,休息室裡爆發出壓不住的哄笑。
萬思瑩隻覺臉頰燒得火丨辣,再也待不下去,推開謝悠悠氣衝衝地走了。
熊音音手忙腳亂扶穩謝悠悠,嘴裡不滿地嘟囔:“什麼啊?說不過就推人!悠悠你沒事吧?有沒有撞到哪兒?”
“沒有。”謝悠悠看了眼萬思瑩離開的方向,好心情地笑笑,說,“走吧,我們去門口等遲嘉樹。”
“要不要這麼甜?羨慕死我這隻單身狗!”熊音音嘴上這麼抱怨,卻是一臉的姨母笑,巴不得近距離看這對仙男仙女發糖。
“說到談戀愛……”半路上,她突然想到什麼,神秘兮兮地對謝悠悠說,“誒!我覺得陸妄那小子好像也開竅了!”
嗯?那個動不動就炸毛的皮卡丘?
熊音音回憶著這段時間以來陸妄的反常,列舉給謝悠悠聽:“雖然那小子一直就挺悶的,遇到事也不跟我們說,但這次的悶顯然有點不一樣,就感覺……怎麼說呢?挺沮喪的?而且我跟你說,有天我還撞見他拿著一條絲巾在發呆,絲巾誒!白色哦!花紋超級溫柔!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東西!發現我在,立馬就給藏了起來!還怪我為什麼站他房門口偷看!拜托!我好心好意叫他下樓吃宵夜誒!”
謝悠悠衣帽間裡絲巾無數條,她早就已經忘了丟在陸妄手裡的是哪一條,所以根本就沒想過絲巾的主人會是自己,聽熊音音這麼說,忍不住笑:“孩子長大了,你給他點私人空間,彆拆穿。”
熊音音癟嘴:“誰要拆穿他?而且我剛才不跟你說他挺沮喪的?我估計人家小姑娘不喜歡,他失戀了。”
謝悠悠在心裡同情了皮卡丘一秒:“那你應該好好安慰他一下。”
熊音音咯咯地笑:“好,我改天帶他來樂團,讓他看看你跟遲前輩撒狗糧!”
謝悠悠搖頭感歎:“最毒姐姐心啊……”
兩人一路笑著到了門口。
正巧遲嘉樹來了。
熊音音很自覺地遁了,找地方練琴去,謝悠悠則快步迎上前,一下蹦進遲嘉樹懷裡。
“還以為你又要曠工!”
遲嘉樹環住她腰把人抱穩,雖說瞧著沒什麼精神,但至少比昨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得多,他看著她,目光是摻了蜜的寵溺,低聲問:“那我要是沒來?”
“那我就上你家找你。”謝悠悠說著湊近他耳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刻意緩慢地說,“再——幫——你——洗——澡——”
沒什麼血色的臉霎時間變得通紅。
謝悠悠得意洋洋,從他身上下來,勾著他一根指頭往裡麵帶:“走吧遲前輩,好好帶我這個新人,工作時間禁止胡思亂想!”
感受到她的關心,遲嘉樹眉眼鬆動,舒展開溫柔的笑,應她一個字:“好。”
至少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裡,他會努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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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十月。
今年的中秋正巧趕上國慶,於是謝悠悠一家人難得都休假,柳慧心一大早起來忙活,指揮著家裡阿姨打掃、備菜。
謝時易習慣早起,還是照常七點鐘就離開臥房,去樓下邊喝咖啡邊同父親聊工作上的事。
謝悠悠多睡了會兒,下樓的時候正巧看見謝棠頂著雞窩頭打著哈欠從房裡出來,便停下腳步,等著跟她一道下去。
“二姐,昨晚又熬夜了?”她指了指對方明顯的黑眼圈。
謝棠揉著眼睛,抱怨:“彆提了!還不是高陽朔那個傻×,說要帶我吃雞,結果把把落地成盒,還不承認自己菜,非要吃一把雞才肯罷休!結果最後還是靠我才留到了最後,真的夠了!”
自從江嶼出國後,謝悠悠就沒再去過車隊,冷不丁聽到熟悉的名字,微微一愣。
“車隊現在怎麼樣?大家都好嗎?”
“還行。”謝棠一邊說一邊轉身進洗手間收拾,聲音斷斷續續從裡麵傳出來,“現在是高陽朔當了隊長,成天沒點正形,訓練不來勁兒,吃喝玩樂耍嘴皮子功夫倒是厲害!”
她沒提江嶼,謝悠悠也沒問,隻是翻開了微信,看了眼江嶼的朋友圈,他在F國過得很好,就是訓練太過變態,累得他忍不住吐槽了好幾條。
她笑了笑,心說教練要是不嚴厲點,怎麼培養下一個世界冠軍?
在對話框裡輸了句【中秋快樂】,轉念又覺得已經分手了沒必要,於是又全部刪掉,退出了微信。
隻是過了會兒,卻收到對方發來的消息——
嶼:【訓練再忙,回一條微信的時間我還是有的:)】
要不是那麼湊巧剛好點開她的微信,剛好看見她正在輸入,那就是一直捧著手機等她的消息。
兩者中,理智上謝悠悠覺得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但感情上她還是選擇了前一種可能。
【本想說句中秋快樂,但想到F國沒這節日,又擔心影響你訓練,就算了。沒彆的要說的了,總之,照顧好自己。】——她回,語氣像問候一個曾經很要好的朋友那樣尋常普通。
但那頭的人心情卻絲毫不普通。
江嶼近乎貪婪地盯著她發過來的消息,每一個字認認真真地看,就好像能透過這些字眼看到那張他深愛的臉龐。
他克製著自己,努力做出平靜的樣子,但打字時雙手顫抖的弧度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有隊友過來拍他肩膀,詢問是不是不舒服?不然為什麼剛才還笑著的他,這會兒紅著眼睛,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