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1 / 2)

三年後。

燕城交響樂團新任小提琴首席的初次演奏會。

對此,業界人士以及交響樂愛好者大多持觀望態度,畢竟有呂冰這樣出眾的前輩,要想取代甚至是超越,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出乎意料,這位新任小提琴首席的表現可圈可點,雖然資曆尚淺,實力卻不輸於她的前輩們,加上令人驚豔的美貌,使得這場演奏會悅耳又悅目。

最後一曲畢,台下掌聲如雷。

燈光下,新任小提琴首席微笑著謝幕——

25歲的謝悠悠已經完全褪去少女的青澀稚嫩,舉手投足間都是成熟女人的風情,加上音樂家的氣質,美麗又不失高貴,比起三年前更加耀眼奪目。

她走下舞台,幕後,呂冰等在那兒,衝她輕輕一笑,由衷道:“表演很精彩,恭喜。”

謝悠悠謙虛道:“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前輩學習。”

呂冰的回應很中肯:“我已經沒什麼可指點你的了,往後的路還得你自己摸索著前行,千萬不能因為當上了首席就懈怠,藝術家永遠沒有休息的一天,明白嗎?”

謝悠悠重重點頭:“我會更加努力,不負前輩期望!”

呂冰看著她,片刻後,撤下了前輩的身份,以朋友…又或者說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對她說:“謝悠悠,你是我所遇見的最有潛力也最努力的女孩,你會成功的,會比我甚至是遲嘉樹更成功,期待在國際舞台上看到你的那一天。”

從他口中得到這麼高的評價,謝悠悠錯愕了一瞬,接著換上更認真的表情,說:“謝謝前輩,我會讓那一天早點到來。”

“嗯。”呂冰點下頭,想到什麼,神色微動,頓了頓,才告訴她,“說起遲嘉樹……他今天也來了。”

謝悠悠有些驚訝,環顧四周,問:“他也來了?怎麼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或許能表現得更好。”

畢竟當初他離開的時候,她可是和他拉過鉤,下次見麵的時候一定會登上首席的寶座,為了不被他小瞧,她以近乎拔苗助長的速度往上爬,才會在進樂團後短短四年的時間從第二小提琴組飛升首席寶座。

在這場表演結束前,他們沒有見麵,所以狡猾點來說,這個賭最後算是她贏了?

忍不住彎出得意的笑。

這就意味著,輸了的遲嘉樹得梳一輩子麻花辮,戴她的發圈一輩子!

雖然明白不過是個玩笑的賭約,遲嘉樹那麼直男就是輸了也絕對不可能答應,但戲弄戲弄他也挺有意思,便有些急於見到他。

瞧見她眼底的欣喜,呂冰表情沉寂了一瞬,然後輕輕笑了笑,那笑裡藏著她看不懂的釋然,側身為她引路:“他在你當年首演的演出廳等你。”

這話勾起了謝悠悠的回憶。

當年首演的那晚,遲嘉樹約她結束後在演出廳見,打算向她表白,結果因為江嶼搗亂和薄蘭棲出現,他取消了。時隔一個多月,他才告訴她這件事,並在演出廳演奏專門給她寫的曲子。

那麼闊彆三年的今天,他再次約她在那間演出廳見麵,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

當初交往,她真情實意,全然投入,隻不過比起當初追逐薄蘭棲的那份瘋狂,還是多了冷靜和理智,在喜歡他的同時給自己留了足夠的退路,所以分手她很遺憾,卻也僅僅隻是遺憾。而如今,想起當初交往的一幕幕,會感到懷念,但也隻是懷念而已。

她想見到遲嘉樹,就像期待見到一位老朋友,除了希望看到他過得很好外,再沒彆的心思。

可在呂冰眼中,她前去赴約的雀躍模樣,就像是奔赴一場命中注定的愛情,時隔再久,隻要誤會解開,注定的兩個人依然會在一起。

他站在原地,望著她背影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身邊的人出聲,問了一句:“呂前輩,您是不是…喜歡謝悠悠?”

呂冰收回目光,不置可否,但他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那人忍不住著急:“既然喜歡那就說啊!您這樣謝悠悠怎麼可能知道?她隻會把你當成一個尊敬的前輩!”

呂冰:“那就把我當成一個前輩。”

“呂前輩!”那人見說不通,急得直撓頭,“您不表明心意也就算了,怎麼還幫著撮合她跟遲前輩?誰不知道三年前遲前輩為了所謂的靈感把她扔下不聞不問,這三年都是您在關心她指導她!說句不禮貌的話,遲嘉樹他憑什麼?!”

呂冰打斷他,眉眼裡有旁人都察覺不了的溫柔,低聲說著:“喜歡不一定非要得到。”

靜默的守護是一中不打擾的溫柔,他有資格給的,隻是這樣的溫柔。

在對方一臉不解的神情中,他緩聲補上一句,“還有,遲嘉樹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無情,他比誰都在乎謝悠悠……”

**

謝悠悠一路來到初次登台的演出廳。

這裡隔絕了熱鬨,靜得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演出廳漆黑一片,隻有舞台中央落著一束光,照亮三角架鋼琴前坐著的身影——

男人背對著她,一襲黑色禮服,出席音樂廳很得體的裝束,卻因為那頭麻花辮和上麵的玫瑰色發圈而顯出十足的違和。

她有些愣怔。

完全沒料到那個賭約他還記得,不僅記得,還真的履行了約定。

“遲嘉樹?”她喊了一聲,朝舞台走近。

男人背影輕顫,卻沒回頭,沉默著摁下了琴鍵。

優美的音符從他指尖流瀉,是她從沒聽過的曲子,藏在裡麵的思念和煎熬在細細的聆聽中傳達給了她。

這是遲嘉樹在Y國把自己封閉起來頹廢了三年之久、無意中得知謝悠悠曾經遭遇事故險些喪命的事之後創作的曲子。

他以為不見不念,抱著酒精渾噩度日是最好的結局。

後來有人看不下去,終於把他的情況告訴了呂冰,希望這位曾經的好友能夠勸他振作,呂冰在滿屋熏天的酒氣裡,盛怒地告訴他:“謝悠悠差點死了,你知道嗎?!”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比起他卑賤的出身、他肮臟的複仇,和謝悠悠生死兩隔才是他最恐懼的事。

於是他扔掉內心曾經最沉重的負擔,重新活了過來。

消失的靈感也隨之複蘇,他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裡創造出前所未有的驚豔曲目,帶著它,重新回到她身邊。

“這是《ForYou》”奏出最後一道音符,他終於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她,他變了很多,她也比記憶中更加動人,唯有一點不曾改變,他依然愛著她——“你可以解讀為foryou,也可以解讀為foryōu(悠)”

他話裡的暗示直白明顯。

謝悠悠望著他,沉默了一下,說:“這是你送我的第二首曲子,作為音樂人,我很中肯地說,比三年前更牽動人心,看來這三年你找到了你想要的靈感,恭喜!”

是誇讚的話,卻不是他想聽的那一句。

遲嘉樹起身向她走近,把話說得更明白了些:“悠悠,其實當初離開,尋找靈感隻是借口,我根本不是去尋找什麼靈感,我隻是…很懦弱地逃了。怕被你看到最真實最肮臟的一麵,怕連你也厭惡我,所以我逃了……”

並不清楚這裡麵還有這樣的緣由,謝悠悠愣怔了好一會兒。

這一空檔,遲嘉樹已經走到她麵前,“不久前我才知道在我離開之後你出了事,我才意識到,比起被你厭惡,我真正恐懼的是永遠失去你。”

目光流轉間,他向她伸出手,“我們還能在一起嗎?這一次,我不會再隱瞞,不會再逃避,我會像你所說的那樣,做最真實的自己。”

空曠的沉默中,突然響起第三個人的聲音——

低得有些發沉:“打擾。”

謝悠悠回頭,就看到薄蘭棲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演出廳門口,今日他也是一襲黑色禮服,卻呈現出和遲嘉樹完全不同的氣質,清貴得不染一絲煙火,隻是望過來的那雙眼睛,卻翻覆著好些不加掩藏的情緒,直接將他從神壇拉入人間。

謝悠悠啞然了一瞬,問:“你怎麼在這兒?”

這話聽著,像是在怪他打擾了她的好事。

薄蘭棲唇角壓得更低,攥緊了手中的花束,語氣故作輕描淡寫,借口道:“沒什麼,我來送束花就走,公司還有事等著我回去處理。”

謝悠悠不疑有他,上前接過花束,體貼道:“那就快去吧,謝謝你來看我的演奏會,花很漂亮,我很喜歡。”

她明明是好意,到了他耳裡卻成了嫌他礙事的逐客令。

薄蘭棲看了眼遲嘉樹,表**言又止。

兩個男人的視線無聲交鋒,彼此都感覺到了強烈的威脅。

遲嘉樹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結果到最後他什麼都沒再說,就這麼轉身離開,仿佛真的隻是來送花。

謝悠悠捧著花,重新看向他,又重新回到剛才的話題。

“遲嘉樹……”她說,“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很開心,喜歡你是真的,心疼你是真的,你突然說要走,舍不得也是真的。”

不過……

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如今的她,已經翻開了新的篇章,她希望他也能放下過去的中中,尤其是折磨他太深的那些心結,開始他的新生活。

隻是後麵的話沒等她說出口,就被去而複返的薄蘭棲打斷——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臉上再不是方才努力維持的平靜神色,扣住謝悠悠手腕,將人拉到自己身邊,看著遲嘉樹,以不容違逆的強硬語氣說:“抱歉,你們不會在一起。”

謝悠悠就這麼一臉懵地被他給拽出了演出廳。

走廊上空蕩蕩,她望著前方男人的背影,不解地問:“薄蘭棲?你在做什麼?”

回應她的是漫長的沉默。

她掙紮了下,試圖抽回手,卻被攥得更緊,有些無奈地說:“薄蘭棲你放開我,我還有話沒跟遲嘉樹說完。”

他恍若未聞,難得拋下紳士風度拉著她一路到了東角無人的花園,這才緩緩鬆開她。

謝悠悠搞不懂他這是演的哪一出,好氣又好笑:“把我帶到這兒來乾什麼?陪你看星星月亮談詩詞歌賦?”

月光下,男人的表情早已失了淡定,唇斂了又斂,緊抿成線,最後終於克製住失控的情緒,抬眸看向她,為自己做垂死掙紮的爭取:“謝悠悠,在你答應他之前,能不能再好好考慮考慮我?”

謝悠悠怔住。

然後反應過來,他這是誤會了。

她正打算解釋,可看著男人眉眼裡明顯的焦躁,又忍不住生出戲弄他的心思,故意裝糊塗:“考慮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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