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眼下六位談判代表中，竟有五人來自學術界，歐陽教授來自電動汽車協會，寧總工來自電網，崔總工來自電力，何總工來自石化，馬總工來自建築，隻有那位李副主任，是代表官家來的。
“今天主要是談談技術，順便聽取一下你們的報價。”李副主任十分客氣的說，“上次羅總在京城演講的時候我也去了，聽過之後感慨良多，這一次也有勞羅總了，把卡門渦街發電這件事，仔細講講清楚，還有你們未來的投資規劃。”
“新能源改革是個巨大的命題，不是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家企業能夠做主的，為了謹慎起見，我們今天帶來了很多問題，而在得到這些問題的答案之後，我們還要做很多研究。”
羅佳笑了笑，“我能理解國家隊的謹慎，需要知道什麼，我們今天儘量回答就是。”
李副主任帶來的人，開始在會議室裡架攝像機，連接某種帶有加密機製的網絡終端。
羅佳趁會議還沒有開始，來到走廊，打開窗戶，點燃一支煙。
安然追了出來，他見四下無人，皺眉小聲的問羅佳，“怎麼回事？和我們想象中的可不太一樣啊，連石化係統的人都來了，不是應該直接和電網談嗎？”
羅佳淡淡說道：“牽一發而動全身，卡門渦街項目如果上馬的話，電動汽車上不上，電動汽車如果上馬，石化怎麼辦？”
“這其中的利益實在太大了，並不是把發電陣列建好就完事的，恐怕會有一場牽扯到上千萬人的巨大風暴。”
“而且你看今天這些人，看這些現場的網絡設備，不難猜到歐陽教授他們其實隻是代表，背後一定有更多高層因為不方便露麵，所以在遠程進行遙控指揮。”
牽扯到上千萬人的巨大風暴？
安然猛地一怔，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卡門渦街發電的破壞力實在太強了，如果投入使用，會導致數不清的企業破產倒閉，在傳統發電領域，恐怕隻有水電和核電能活下來。
水電除了成本低廉之外，還承擔著防洪防澇的責任，輕易是不會被廢棄的，而核電站牽扯到核能領域的研究，在核能方麵，我們不能落後於境外對手。
至於火電可就慘了，全國上下那麼多火電廠，真要是下馬的話，牽扯到的職工和利益實在太大了，而且火電如果沒有了，煤礦怎麼辦？
再進一步去想，事情遠不止如此，電氣化成功的下一步，就是電動汽車普及，電動汽車普及之後，石化行業怎麼辦？傳統汽車企業怎麼辦？
火電，煤炭，石化，汽車，這四大領域的利益何止萬億，職工何止千萬，當局麵臨如此嚴峻的問題，肯定要經過慎重的頂層設計，以免新能源轉型期間，出現經濟和社會動蕩。
總而言之，新能源這件事，遠比人們想象中複雜一千倍，一萬倍。
這也是為什麼羅佳進京之前，要先回家看看父母的原因，因為他很清楚，這是一件牽扯到全社會改造的龐大問題，絕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短時間內，自己恐怕要一直留在京城。
“羅總，我們準備好了。”李副主任帶來的隨行人員出了會議室，找到羅佳。
“好的，等我抽完這支煙。”羅佳說。
將煙頭在抽煙區的煙灰缸裡掐滅，羅佳整理了一下西裝，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大步走進會議室。
創業第三年六月中旬，羅佳率星辰科技四十三人代表團進京，正式與國家隊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