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成嶺欲言又止,他猶豫了片刻說道:“羅總,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都是自家兄弟,客氣就沒意思了。”羅佳說。
“嗯,我有一種感覺。”溫成嶺說,“對麵又在加速了,今後各條科研戰線的對抗,恐怕會越來越激烈。”
聰明人之間對話,往往是不完整的,因為大家都有著強大的理解能力,溫成嶺開了一個頭,羅佳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隨著星辰科技的不斷擴張,西方在變的越來越團結,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以公司現在的人手和實力,還能頂得住,但這樣發展下去,早晚有頂不住的那天,硬漢天團又不是神,不可能在所有領域同時推進。
“抓大放下,我明白了,生命科學與半導體優先的策略不會變,星鏈那邊,我們隻是開啟一個研究小組,做些預研和準備工作,並不會投入大量資源。”羅佳說,“對麵想仗著科研積累強橫,吸引我們把戰線越拉越長,硬生生拖死我們,我是不會上當的。”
溫成嶺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他和羅佳告彆,轉身來到弟弟負責的生命科學部。
在一間陰暗的手術室裡,僵硬發青的屍體正在被銳利的手術刀切開,那雙手異常穩定,刀刃輕巧一撥,便將死者的胰腺整個取出,仍在早已準備好的托盤裡。
“內臟損傷很嚴重啊,這具實驗體的胰腺都萎縮了。”溫成峰說:“真想知道,冷泉港實驗室,萊因哈特博士的團隊,他們是怎麼克服超級線粒體過度燃燒問題的。”
溫成嶺聳了聳肩,“大概也和我們一樣,拚命進行人體實驗,用人命來堆數據吧,等搞完了這個項目,咱們兄弟隻怕是要下地獄呢,畢竟身為科學家,我們手上卻沾了太多鮮血。”
溫成峰淡淡說道,“或許吧,但我一點也不在乎。”
“因為自從目睹爹媽走的那個夜晚,我就已經在地獄裡了。”
……
元旦,突然南下的西伯利亞寒流,讓氣溫驟降到接近零度。
北風刮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羅佳起床的時候,發現機器人們已經給自己準備好了羽絨服,還有一杯沒加糖的熱咖啡。
走出冥想中心,羅佳在公司裡稍稍巡視了一圈,隨後便坐上一輛商務車,去到位於浦東的中芯國際。
距離四代光刻機發布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當時向外界展示的是原型零號機,而今天,是四代光刻係統一號機,正式試機的大日子。
“安然怎麼沒來?”中芯國際的老總唐博雲,略顯緊張問道。
“他老婆要生了。”
“今天?那可真是夠巧的。”
“的確很巧,我提議他們倆的孩子就叫安光刻,因為咱們的光刻機也是今天試機,結果齊夢舟學姐不同意,還差點把我打了一頓。”羅佳說。
噗呲~
唐博雲笑出聲來,“是該打,安光刻這名字實在糟透了,結果呢,他們打算給孩子起個什麼名字?”
羅佳想了想,“安心,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都叫安心。”
唐博雲輕輕一怔,誇讚安心這名字起的妙,其實做父母的並不指望孩子一定出人頭地,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他們也就安心了。
安然和齊夢舟學姐,都是對國家民族建立過不世功勳的人啊,但願好人有好報,他們倆的小安心,能有快樂且健康的人生吧。
羅佳和唐博雲一邊聊天,一邊走進剛剛建成的中芯國際c1生產線,隻見巨大的四代光刻係統,安靜的矗立在絕塵工作間裡,整裝待發,周圍是無數工程師,興奮到漲紅的臉龐。
第四代光刻係統的發布,其實隻是一個開始,全世界都在等著這套劃時代的機台,真正開動起來。
超極紫外混合型激光刻蝕,超聲波電機穩定係統,超大功率激光散射係統,任何一個元器件,哪怕一顆螺絲釘一顆電容,都不能出任何問題才行。
唐博雲深深歎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腕表,對羅佳說道:“成了,我們就是半導體領域的英雄,不成,我們就是西方眼中的笑話,準備了那麼久,全看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