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還沒走呢,就指使下人到我的私庫裡偷我的東西,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也不看看本郡主的嫁妝都是什麼物件,一件件俱是禦賜,宮中造牌,記了名的。她身無誥命,無品無級,也敢去拿!真是不知死活。”
“淳寧!”這話說得太難聽,齊世溫忍不住喝止。
“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會儘快搬回郡主府,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必須跟我一塊搬走。”說著淳寧郡主身子一轉,坐在齊世溫的大腿上,雙臂環抱住他的脖頸。
“我費儘心機弄走程氏,嫁與你是想跟你好好過日子的,你總不能讓我守活寡罷?”
他是齊府頂立門戶之人,又是老夫人膝下長子,按說有母親在,不可分家。便是分,也不能是他這房分出去。
不過他眼下尚了郡主,情況則又有不同。即使不分家,身為郡主儀賓,按大晉律法,也該聽郡主之命,同郡主一起住在郡主府。
齊世溫也未作出應答,隻彎身抱起淳寧郡主,去了床榻之上。
近來朝堂上不太平,昭嘉帝沉迷酒色,寵愛後妃。這寵的還不是一個後妃,隻要是後宮裡長得美貌的,都能得上幾分寵愛。連帶著她們的家人,也受昭嘉帝提拔。
時間一長,朝上大多數官員家中竟是大都和後妃有著或近或遠的親戚關係。
便是連齊世溫,宮中也有位程貴人,是他前任正妻程氏的遠房堂妹。
程氏和程貴人非嫡親堂兄妹,她們的祖父是親兄弟,到她們父親那裡已經堂了一輩是堂兄弟,再到程氏和程貴人這裡,則是堂兩輩,這關係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
程貴人是昭嘉十三年入選秀入的宮。他們那一支沒有從商,一直走的科舉入仕。程貴人父親是個七品的縣官,按大晉之律,其是七品及七品以上官員之女必須要入宮選秀的。
各地入宮秀女不少,而且還有許多京城的名門閨秀,程家人原以為自家女兒一定會落選,哪成想,竟是被留了牌子入選了。
定江府是齊家老家,程氏一族在定江府算是小有名氣。當年程氏之父可是一方豪富,家財何止萬貫。
定江府離洛京,足有幾千裡,齊世溫能一路科舉考上京來,這其中沒少得嶽父相助。否則單這路上花銷,都不是那時家徒四壁的齊家能負擔得起的。
程芫隻知道堂姐的夫婿在朝中為官,隻是定江府離洛京實在太遠,具體堂姐過得如何,他們一家也不得知。隻偶爾會收到程氏的信件,從信中知道她過得還不錯。
程芫,也就是程貴人,一直以為堂姐在京過得很好,她還想著上京入宮之前想辦法同堂姐見上一見。
哪成想到京之後,程芫得知堂姐和齊世溫已和離,且是因為傷了子嗣,自請和離。如今不知去處。
而齊世溫也在和離後不久,便娶了第二任妻子,還是一位皇家郡主,莊親王嫡女,太後的親孫女。
程貴人本就不是太聰明的人。她心中對齊家有怨,受寵之時沒少給齊世溫添麻煩。
齊世溫不在意,淳寧郡主得知後卻沒放過程貴人。不久之後,程貴人便因衝撞了太後,被禁了足。
昭嘉帝在太後跟前求情了幾次,太後沒應,之後他又寵上了新歡,漸漸便也忘了程貴人這茬。
至今程貴人都被禁足在寧嬪的延寧宮偏殿。寧嬪早先和程貴人一起入宮,關係本就不睦,這些年來,怕是沒少磋磨程貴人。
齊世溫之所以記得程貴人,還是因為程氏。程家的女兒,相貌一個比一個好,卻都不怎麼聰明。
命也不好。
否則以程氏的品貌,嫁給誰都隻有被丈夫百般疼愛的,卻最後選來選去選了他。
落得一個無子和離的下場。
當初程氏身上的毒,是淳寧下的手,可齊世溫也是知道的。甚至算是默許縱容了後者的行為。
而淳寧郡主以為齊世溫想借自己的手除去他的原配發妻,自然也不會顧忌。
其實齊世溫隻是見淳寧郡主對程氏有孕極為不滿,便想著讓她動手落了程氏的胎出氣,這樣一來郡主出了氣,也不會要了程氏的命。
同時程氏占著齊大夫人的位子,也便於齊世溫繼續吊著淳寧郡主。
齊世溫作為一個男人,自是更想要程氏這般賢良淑惠的妻子,至於淳寧郡主……
若不是事情出了意外,程氏傷了子嗣,又心灰意冷執意同他和離,他也不會娶淳寧郡主過門。
即便是現在,齊世溫心裡,真正有感情的妻子,也隻有程氏。
齊世溫為官多年,但他的資曆若在往常並不夠入閣,隻是如今天災頻發,皇帝昏庸,世道大亂,便加快了齊世溫等一乾年輕朝臣的崛起。
昭嘉十五年冬,齊世溫入閣。
次年夏,斷江大水,北夷來犯,次輔王叡行撞柱死諫未果。不久齊世溫擢位次輔。
昭嘉十六年秋,昆平府有義軍集結,揭竿而起,贏糧影從。
昆平府與河洛相鄰,距洛京不過數百裡。
義軍所過之處,百姓或入伍同反,或舉城相迎。他們從昆山之下,一路打進京門,竟是隻用了不足一月。
這一月內,義軍人數從不到三千,變成了近十萬。
五城兵馬司陳金廣暗中與義軍首將通聯,在義軍抵達京門時,讓人大開城門,十萬大軍傾湧入城。
一時間京城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