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墟淵, 雲灼這一次又休息了許久。
王座之上, 銀色光幕下的人影越發清晰,似是僅剩一層薄紗附在其上,隻要揭去那層薄紗, 便能窺得光幕下灼帝真顏。
上一個世界證明了雲灼猜想,確實有另一個存在, 在不停地追隨她進入各個輪回世界。
隻是對方做的很小心, 把所有的痕跡氣息都抹消的徹底。
可惜雲灼到底是墟淵之主,次數一多, 仍然讓她察覺了些蛛絲馬跡。
若換在沒經過情.欲重塑之前的雲灼, 或者她發現地再早一些,那對方隻會有一個下場——以冒犯帝威之罪將其碾滅。
到了如今……
銀光之下, 似是想到了什麼有趣回憶的灼帝,完美的側臉露出一絲近乎微笑的神色, 她手指輕點著窺世銀鏡的鏡麵,在其上點出陣陣波紋。
至高者, 至孤。
雲灼生而為尊,在最求至強的道路上不曾慢下步伐,更不曾覺得王座孤寒。
不過,若是有人能追隨上她的腳步, 多少能給她多添一分趣味, 這倒不是什麼壞事。
想到這,她抬手最後一次招來一縷魂魄。
看到那魂魄的相貌,以及身上帶著的淺淡神光, 雲灼的視線破天荒地在其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原來是故人。
看樣子眼前這魂魄,應該隻是故人本尊輪回分神的碎片,連一絲本尊記憶都沒有。
不過,即便是故人舊識,也要算明賬,該付的代價不能少。
雲灼放出窺世銀鏡,意外地發現,這魂魄出身的小世界,竟是她以前去過的一個世界。
“當真任何心願都能替我實現?”那魂魄問道。
雲灼稍稍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道:“是,任何心願都可。”
那魂魄麵上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悅,“我一輩子都在追尋她的傳說和蹤跡,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親眼見到她,若能侍奉其左右,哪怕僅是做個端茶遞水小仆,灑掃庭院的雜役,我也甘之如飴!”
雲灼聞言沉默了好一會。
“僅是如此?”
他重重點頭。
那人本是天上仙,而他隻是地上的汙泥,能見到她已是萬幸,日日伴其左右更是天大的福氣,至於更多的……他區區一個凡夫俗子,又如何敢想?
左右凡人壽命短暫,他能用一生來仰望她。
·
再次回到這個世界,雲灼頗有些故地重遊的慨歎。
距離她上次蒞臨此界,已過去數百年,皇朝更替,江湖風雲變換,唯一沒怎麼變的,怕就是那斷塵峰的鈞天觀了。
雲灼一身白底雲紋袍,外罩一件緋色長衫,長發以玉冠高束。這打扮倒不像普通女子,更像是行走江湖的遊俠,隻不過比遊俠的灑脫之外,還多了幾分出塵飄逸。
她身後亦步亦趨跟著一位相貌絕麗的年輕女子,那女子著道袍,卻未見持拂塵,反背著一個看起來極為笨重的劍匣。
雲灼麵上覆著一層薄光,模糊了她的樣貌,那薄光也不知是何種術法,讓人在看向她時,下意識地避過她的麵龐,不敢多看。
“前麵就是斷塵峰,孟姑娘,可要上去一看?”雲灼突然問道。
孟采寒垂首,眼瞼微斂道:“塵緣已儘,不論是斷塵峰還是鈞天觀,皆與采寒無關,悉隨尊主吩咐。”
雲灼似是笑了笑,搖搖頭沒說什麼,隻甩了衣袖飛身上峰。
孟采寒亦隨其而上。
斷塵峰如今是江湖聖地,是所有想追求武學極境之人的向往所在。
鈞天觀的地位也是數百年如一日,幾代觀主皆是江湖的神話傳奇。
如今正是上一代觀主仙逝,新任觀主還未上任之時。
孟采寒的容貌實在太顯眼,二人一出現在鈞天觀門口,便被觀中弟子注意到了。
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有一灰發女冠匆匆自山下而來,見到孟采寒,先是一驚,隨即便伏身一拜,嚇得她身後那群老少弟子忙跟著跪拜下去。
“鈞天觀十三代弟子,趙素,拜見孟祖師!”
孟采寒卻沒有受她這一拜,而是避身到雲灼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