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有件事我思來想去,還是得告訴你。”
自打兩人說開以後,婉婉還是頭一回見裴五娘露出這樣的神色,裴五娘年紀雖小,可她是個很有主見很有想法的姑娘,婉婉知道她不會無的放矢,所以聽裴五娘說要留宿,婉婉立刻就答應了。
此時屋子裡燭火熄滅,隻留下一盞如豆小燈,婉婉感覺到裴五娘握著她的手微微發顫。
裴五娘警覺地環視一圈,確定屋子裡隻剩下她們二人後,她的神情稍稍鬆懈,湊到婉婉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婉婉聽完,震驚地睜大眼,“你說什麼?”
裴五娘立刻捂住她的嘴,“小聲些,不要叫彆人聽見!”
正在這時,衣櫥哐一下被人撞開,一個身影像陣風一樣從屋子裡刮過,裴五娘隻覺被什麼東西撞得轉了一圈,眼前一花,等她回過神來時,婉婉已經不在她身邊了,而是被一個看不清麵龐的高大身影緊緊箍在了懷裡。
裴五娘驚得心臟狂跳,“你快放開婉婉!”
那人哼了一聲,語氣中滿是不屑,“就憑你這小姑娘,也敢跟我爭婉婉?”
昏暗的屋子裡忽然冒出個男子,任誰也會驚慌失措,更何況其中一個還被“挾持”,裴五娘也慌了神,一時竟完全沒聽出來那是唐枕的聲音。
她不敢驚叫,生怕引來下人,要是叫人知道她倆的屋子裡多出個陌生男子,婉婉還被那男子抱在懷裡上下其手,那婉婉還活不活了?
裴五娘嘴唇顫抖起來,聲音壓得雖然低,卻極力做出威嚴的姿態,“你知不知這裡是哪裡?知不知我是誰?”
唐枕:“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他心想這小姑娘膽子真大,在彆人家裡還這麼囂張。
裴五娘驚了,他竟然知道她們是誰?是啊,這裡是唐家,這賊人都摸進屋子裡來了,怎麼會不知這是哪裡?他是誰,難道是唐家的仇家,見唐家如今沒有以前風光了,所以上門來算賬?還是說婉婉外出時忘了戴冪籬,被這賊人惦記上來,趁夜裡前來偷香竊玉?
他敢出現在她們麵前,這樣有恃無恐,難道外頭還有同黨?難道身上還帶了利器?
這可怎麼辦?她和婉婉兩個弱女子,如何鬥得過這賊人?
裴五娘連身子也微微發起抖來,一時竟想要轉身逃走。可是她突然想起了幼時唐枕為了救她失了名聲,想起伯父伯母待她溫言細語,想起婉婉不計前嫌與她推心置腹。
這樣好的一個家,如果婉婉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就要散了?
裴五娘的腳步釘在了原地,她已然做出了決定。
“我爹是裴郡丞,隻要你放開婉婉,無論你想要什麼,隻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應允你。”
唐枕聞言皺起了眉頭。這小姑娘膽子比他所想的可要大太多了,而且她將婉婉當做了什麼,一件隻要付出代價就能索取到的物品嗎?
幸好他今晚潛伏了進來,要是讓裴五娘得手,那還了得?
“小姑娘就該有小姑娘的樣子,郡丞之女又如何?你以為婉婉是你開價高就能買到的嗎?”
裴五娘咬緊了牙,心道這賊子這樣裝腔作勢,不是不為所動,而是嫌拿到的太少,於是她道:“我家有二十名美豔舞姬,隻要你放了婉婉,我可以將那些舞姬都送給你,隨你怎麼使喚。”
唐枕怒了,一是因為裴五娘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二是因為她不將人當做人看。
“裴姑娘,唐家不歡迎你,你以後不要再來,我也不允許你再和婉婉見麵。”
裴五娘也怒了,“你這賊子太不識抬舉,要不是擔心壞了婉婉清譽,我早喚來侍衛將你大卸八塊!你以為我真怕了你嗎?”
唐枕:“你叫啊!最好把我爹娘也叫來,到時候對簿公堂,看看究竟是誰占理!”
“你……”裴五娘脫口而出一個“你”字,忽然怔住了,什麼爹娘,什麼對簿公堂?這賊子怎麼敢說出這種話?
她這才發覺這夜裡闖入房中的男子聲音有些熟悉,“你……你究竟是誰?”
唐枕也驚了,鬨半天裴五娘壓根不知道他是誰,那她擱那兒討價還價是在乾什麼?
裴五娘退到床邊舉起燈盞湊近,這才終於確定,“唐大哥!怎麼是你?”
唐枕非常無語,“除了我還能有誰?”
兩人對視一會兒,不約而同低頭看向婉婉,異口同聲,“你怎麼不說?”
被唐枕抱在懷裡的婉婉左看看右看看,“一開始,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後來,我想看看你們什麼時候能發現。”
屋子裡再度亮了起來,婉婉找出好幾根蠟燭點亮,裴五娘和唐枕麵對麵坐著,彼此除了尷尬外還有審視。
唐枕:“口口聲聲說傾慕我,卻連我的聲音都沒聽出來。我家雖然不如以前,但也不是什麼宵小都能進來的。”
裴五娘:“屋子裡太黑,我哪裡能看清?唐大哥又為什麼躲在衣櫥裡?”
唐枕:“還不是你對婉婉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