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了能儘快見到景陽仙尊,他也隻能忍了。
“師叔。”林雲舒恭敬地行了個禮,“請問師祖可在?”
“不在。”景明癟了癟小嘴,搖著頭說道,“你來得實在不巧,師尊今日一早就離開了昆侖山。”
“那師祖他去了哪裡?”林雲舒追問道,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若不是為了支開陸久然拖延太久,他也不至於錯過了時間。
“師尊他……”
“咳!”
景明的話剛說一半,屋中驀然傳出一聲男子的輕咳,聲音有點悶,像是捂著嘴不小心咳出來的,咳完後又馬上安靜了下來。
從林雲舒來到現在,除了這一聲咳,屋中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差點以為此處隻有少年一人居住。
“我怎知師尊他在哪裡?”景明機靈地轉了轉眼珠,“等他回來我自會轉達給他,你回去等著便是。”
林雲舒難得離開了景嵐宗,豈能這樣無功而返?
更彆說回去了還會被陸久然強行拉著結婚,倒不如找借口暫住在此地,等景陽仙尊回來。
“請問這屋內的人是?”林雲舒問道。
少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搓了搓小手,強裝鎮定地答道:“是我師兄,生了病,暫時住在這裡修養。”
那少年演技一般,神色明顯緊張起來,其中定然是有問題。
林雲舒記得董長老說過,景陽仙尊身邊隻有一名侍奉的弟子,怎麼又變成了兩名弟子?
難道是景陽仙尊得了什麼怪病沒法出來見人,所以才一直躲在屋裡不肯出來。
“原來是這樣。”林雲舒假裝相信地點了點頭,“那我可否也在此暫住幾日,等師祖回來,親自向他說明情況。”
“咳咳!”
屋裡的人又咳嗽了兩聲,這一回咳得很響亮,像是在有意暗示些什麼。
“不行,你不能住在這。”景明雙手叉腰,有意將身子擋在正門前,果斷地回絕。
“為何?”林雲舒問道。
“那是因為……”景明抓著頭想了想,雙目頓時一亮,“那是因為我不能讓你白住在這裡,要想留下,必須先幫師叔我做一件事情。”
“師叔儘管吩咐便是。”林雲舒笑著答道。
“大夫臨走前說了,我師兄的怪疾想要徹底根治,還缺了一味罕見的藥草做藥引,好像是叫什麼血珠草,你快去幫我采幾棵回來。”
“咳咳咳……”
屋裡的人突然拚命地咳嗽了起來。
林雲舒忍不住看向小屋,他真擔心對方會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
“我師兄病情如此嚴重,你還在磨蹭什麼?還不快去采藥。”景明催促道,語氣比之前更急,一副恨不得馬上送客的樣子。
“師叔還沒告訴我此藥在哪裡可以采到?”林雲舒提醒道。
“都說了罕見,我又沒見過,誰知道哪裡有……”景明像是想到了什麼,猛拍了一下手,“對了,大夫說過,血珠草一般都生長在陰暗潮濕的地下洞穴,你可以去類似的地方找找。”
林雲舒對這裡不熟,哪知道何處有地下洞穴?
等他跑遍五湖四海回來,屋內的人說不定已經仙逝了。
看林雲舒一副很迷惑的樣子,景明掏出水月鏡,注入靈力,鏡麵上漸漸浮現出了一棵植物的圖像。
“你好好看看,血珠草就長這樣,千萬彆摘錯了。”
林雲舒瞅了一眼,這血珠草長得奇醜,他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親,你記得沒錯,就是我們之前在葛布家地下密道裡看到的那些草。】
林雲舒:這麼罕見的藥草,你當時怎麼不說?
【準確地來說,這不是什麼珍奇的藥草,而是致命的毒草。隻有身中某些劇毒的人,才會選擇用血珠草來以毒攻毒,對你又沒用,所以我也沒提。】
原來屋中的人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這血珠草我之前來這裡的路上見過,大概知道可以去哪裡采了。”林雲舒說道。
景明驚喜地瞪大了眼,“真的?”
“隻是路途較遠,往返最快也需兩日。”
“來得及,來得及。”
景明雖然修為一般,但尤其擅長空間法術。
他取出一張高級傳送符,指尖彙聚著靈力在符麵上畫了好幾下,然後交給林雲舒。
“這張傳送符我已經施加了法力,采到血珠草以後,馬上傳送回來,到時我保證你定能見到師尊。”
林雲舒又花了半日的時間,才返回永泉鎮。
聽鎮上的人說,蕭晴風與陸久然的決鬥持續了兩個多時辰,最後隻有蕭晴風一人出了兩虛幻境,但渾身上下都插滿了花花綠綠的碎紙片,樣子慘不忍睹。
出了兩虛幻境之後,蕭晴風大罵了一聲“強盜、懦夫”,然後就渾身殺氣地直奔景嵐宗而去。
“懦夫”大概是蕭晴風以為陸久然送了個紙片人進去敷衍他,沒想到陸久然從一開始就是個紙片人。
但“強盜”又從何而來?
或許是陸久然這個夜行大盜打不過蕭晴風,便搶了彆人的東西報複,這波操作也太優秀了。
為了彌補上次沒能大快朵頤的遺憾,林雲舒這次特地去了朱雀樓碰碰運氣。
僅僅一天時間而已,原先一片狼藉的朱雀樓,如今已經煥然一新,店內的裝飾甚至比之前更加堂皇,還加蓋了兩層小樓。
玄冥大陸蓋房的效率,簡直讓他歎為觀止。
此時巳時剛過,不是鎮裡人出來吃飯的時間,朱雀樓裡隻有兩兩三三個零散的客人,看起來空蕩了許多。
林雲舒走進店中,隨便找了一個空位桌下。
“請問這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他剛坐上凳子,店小二立馬就一臉諂媚地迎了上來,送上菜單,目光敬畏地看著他,像是在麵見什麼重要的領導人物。
怎麼又是這種古怪的眼神和語氣?
自從進了永泉鎮,林雲舒就覺得鎮裡的人怪怪的,有不少的人在背後對著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苦思冥想,還是沒能想出自己上次來究竟做了什麼禍國殃民的壞事,要遭到千夫所指。
菜譜上的菜品太多,林雲舒就隨便點了幾個最受歡迎的招牌菜。
在他進了朱雀樓之後,又陸陸續續有不少客人湧進了店中,從衣著上來看,其中還有好幾名竟是鶴鳴宮的弟子。
等菜全都上齊的時候,朱雀樓已經和上次一樣人滿為患了。
這些人顯然不是為了吃飯而來的,隻是敷衍地點了一兩個小菜,眼睛和心思全都長在了他的身上。
林雲舒緊張地檢查了一下手上的烙印戒指,戴得好好的,應該不會有人認出他天水閣聖女的身份。
麵對一桌的好菜,他決定無視這些人繼續吃飯,剛平複心情拿起筷子,朱雀樓的老板就一臉熱情地朝著他走了過來。
老板口若懸河地講了整整十分鐘,對他慷慨解囊助自己重建朱雀樓的事情表示了真摯的感謝。
感謝完了卻也不走,一直站在他的桌邊,臉色糾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您還有什麼事?”林雲舒問道。
被人這麼近距離凝視,他也不能安心吃飯。
老板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問道:“您是否看了今日的仙機秘聞?”
這幾日忙著趕路,林雲舒一直沒有時間看那些花邊新聞。
難不成今日的頭條又是他?
他連忙打開水月鏡,玄冥百事譜熱度排位第一的新聞是:南鶴仙尊情定真愛。
秘聞裡寫著向來喜好美人的南鶴仙尊這一次遇到了真愛,甚至連自己一貫的審美要求都降低了,在秘聞的最後還附上了南鶴仙尊未來老婆的肖像畫。
可惜肖像畫上打了巨型馬賽克,他根本就認不出對方是誰。
難怪當日蕭晴風讓他退婚的時候那麼痛快,原來是已經心有所屬。
後麵對方說要纏上他的那些話,大概隻是為了戲弄他罷了。
不過,這件秘聞和他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店老板要讓他看?
想來是朱雀樓老板那天看出了他不喜歡蕭晴風糾纏,所以暗示他不用再為此事擔心,這老板倒是有心了。
“謝謝,我知道了。”
林雲舒收回水月鏡,對著朱雀樓老板道了一聲謝。
然而,他的感謝卻讓朱雀樓老板肯定了心中的答案。
為了進一步確認林雲舒本人的態度,老板又再次問了一句:“您覺得此事如何?”
林雲舒毫不猶疑地出口答道:“挺好的。”
見對方如此心曠神怡,朱雀樓老板總算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他原先還擔心自己為貪圖小錢向仙機閣爆料對方的私事,還在整個永泉鎮大肆宣傳,會惹得恩人生氣。
如今看來,林雲舒和南鶴仙尊是兩情相悅,這件事他倒做對了。
因為林雲舒的親口承認,店裡的吃瓜群眾終於可以確信,這則秘聞是千真萬確。
鶴鳴宮那兩名被蕭晴風打飛回去的弟子第一時間就找人痛心傾訴,其他弟子原本是不相信,因而跑來考察。
現在事實擺在眼前,連當事人都承認了,也由不得他們不信。
南鶴仙尊的審美觀開啟了新世界,有幾名鶴鳴宮弟子震驚得當場昏倒,還好剩下的弟子心臟夠強大,帶著半死不活的同門奔出了朱雀樓。
林雲舒飯剛吃到一半,一群人便從天而降,走進朱雀樓,湧到了他的桌前。
這些人都是之前逃出朱雀樓的鶴鳴宮弟子,不知為何又返了回來,數量還多出了一倍。
其中一名新來的年輕男子,相貌英朗,走在其他弟子的正前方,看起來輩分最高。
“趙師兄,您看,就是他。”右側一名鶴鳴宮弟子手指顫抖地指向了林雲舒。
趙青丘是南鶴仙尊的親傳弟子,也是鶴鳴宮公認辨識美人能力第二的特種人才。
他們不相信自己的審美出了問題,更不敢相信南鶴仙尊的審美出了問題,所以才趁著林雲舒吃飯的空檔,請來了這位火眼金睛的趙師兄。
“這……”趙青丘兩眼直直地盯著林雲舒,連雙唇都驚訝得無法合上,“此事當真?”
“當然,他已經親口承認了。”
鶴鳴宮的弟子放心了,趙師兄竟被對方直接醜呆了,他們的審美果然沒問題。
趙青丘痛苦地閉上了眼,仰天長歎一聲,內心無比糾結,幾個呼吸之後,才下定決心,目光決絕地看向林雲舒。
“師尊果然沒有看錯人!雖然我已經給你寫了求婚書,但既然你決定了要和師尊在一起,那我身為鶴鳴宮弟子,也隻能選擇退讓。”趙青丘身體前傾,將臉送到了林雲舒的眼前,慘然笑道,“來吧。”
“師兄,為何連你也……”
得知這個驚爆的消息,站在趙青丘身後的弟子全都僵在原地,心臟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林雲舒雖不明白對方誤會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有人送臉上門,豈有不打之理。
“請稍等片刻。”
他淡淡笑道,連忙從係統空間裡取出女裝,穿在了身上。
在場的鶴鳴宮弟子驚了,就連店中其他吃瓜的客人也全都驚了。
林雲舒身為南鶴仙尊的心上人,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趙青丘表白了。
“沒想到你竟然對我……”收到告白的趙青丘早已激動得嘴唇顫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了,一麵是重如泰山的恩師,一麵是兩情相悅的美人,令他的心中糾結萬分,難以取舍,“可是我真的不能搶師尊……”
“啪!”
林雲舒手起掌落,乾淨利索。
【叮,恭喜宿主退婚成功,獎勵16個積分~】
還好沒有打錯人,此人應當是修為夠高,才認出了他的真麵目。
趙青丘摸著刺痛的臉頰,自暴自棄地笑了兩聲。他知道林雲舒心裡也有自己,那就足夠了。要怪隻能怪他太過懦弱,不敢和自己的師尊搶人,讓對麵的人失望透頂,才有了如今的結局。
“師母,弟子祝您和師尊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趙青丘麵露苦色,朝著林雲舒行了個禮,獨自離去,黯然神傷。
連趙青丘都已經承認了林雲舒的師母地位,其他鶴鳴宮弟子也隻能接受自己審美觀崩塌的殘酷現實,他們在極不情願地拜見了“林師母”之後,也都相繼離去。
為什麼鶴鳴宮弟子全都叫起了他師母?
被幾十聲“師母”連擊的林雲舒激活了所有腦細胞,恍然反應了過來。
那個在玄冥百事譜中打著馬賽克的人,難不成就是他?
【親,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回誤會可大了!
為了避免被第三波鶴鳴宮弟子圍觀,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剩下的飯菜,跟做賊似的逃出了永泉鎮。
由於之前在李府發生的一點小插曲,林雲舒是極不願意回到安溪鎮的,但葛布居住的森林就在安溪鎮後麵,他也不得不在鎮上走個過路。
如果說上一次安溪鎮給他的感覺是淒涼,這一次就是死寂。
大街上一個人影都看不見,若非曾經來過,他真要以為這是一座荒無人煙的空城。
林雲舒加快了馬車的速度,道路如此通暢,也不用擔心會變身馬路殺手。
正在迎風奔馳之時,一名穿著破爛的乞丐突然衝到了道路中間,張開雙臂,攔住了他的去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仗著周圍沒有目擊者,就敢在馬路中間公然碰瓷?
還好林雲舒反應夠快,立即拉緊馬繩,來了一個急刹車,隻差二十厘米的距離,就要撞到那人的身上。
“你……”
林雲舒剛想憤然斥責對麵的騙子,為了訛錢竟然連命都不要了,哪知對方卻在他停車的一刻就快速衝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往馬車下扯。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下來,快下來。”那人急切地衝著他大喊道,聲音裡似乎還帶著幾分驚慌。
林雲舒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看著天空慢慢聚集的烏雲,還是配合著對方跳下了馬車,順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林雲舒猜測,此人和李家或許有些關係。
“這裡危險,想要命的話趕緊跟我過來。”
那人警惕地環顧四周,朝著林雲舒招了招手,然後閃身躲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裡。
空無一人的深巷,正是埋伏起來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不過,整個安溪鎮都跟個死鎮似的,大街上見不到人影,在巷子裡伏擊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再說那乞丐臉上的擔心和惶恐,看起來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林雲舒壯著膽子跟了進去,順便取出一張瞬移符,藏在袖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