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海昌明帶著林雲舒走到屋中,向著宇文韜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海神醫,你來了。”宇文韜有氣無力地側過頭,看到屋中站著的兩個人,原本毫無光澤的雙目猛然一亮,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從床上直接坐了起來,麵色欣喜地說道,“愛妃,你怎麼也來了?”

愛妃,叫誰呢?

林雲舒好奇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守衛們都出去了,屋裡除了他和海昌明以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

他疑惑地回過頭來,卻對上了宇文韜如烈焰一般灼灼的目光,並且那道目光似乎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叫我?”他突然醒悟,手指微微顫抖地指向了自己。

“愛妃說笑了。”

林雲舒的驚異之舉,卻被宇文韜誤以為是在跟自己**而故意為之。

他在見到林雲舒的那一刻就什麼都明白了,對方千裡迢迢專程來找他,還特意穿上了女裝,顯然就是來跟他告白的。

“沒想到你對寡人用情如此之深,得知寡人身體抱恙不便登門求親,竟然親自前來。”宇文韜心中感動不已,言語切切地保證道,“放心,寡人一定不會辜負你,立即讓人籌備,明日就與你成婚,後日便封你為後。”

林雲舒:……

他怎麼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賈銘鈺說的對,這是一個看臉的大陸。

以他這些時日的經曆來看,當初那兩萬多名求婚者寄婚書,壓根不是想要打探什麼天空神女的消息,就是單純的因為好色。

宇文韜都是快要死的人了還想著結婚,他可不願意一進門就守活寡。

不過,看來宇文韜的修為真是不一般,都病成這副鬼樣子了,居然還能把他給認出來。

“陛下,恐怕您活不到明天了。”

林雲舒都沒來得及拒絕,海昌明卻先一步開了口,給了宇文韜一個當頭棒喝。

在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宇文韜之後,宇文韜果然大驚失色,暴跳如雷,若不是當下身體孱弱,說不定真的會從龍床上跳起來。

“庸醫!寡人要你陪葬。”宇文韜大喝一聲,氣得直接咳出一口鮮血,他手指著海昌明喊道,“來人啊,把他給我拖出去斬了,”

宇文韜對於找了備胎的事後悔不已,他當初讓洛百羽研製解藥果然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慢著!”海昌明掙開了抓著他的守衛,上前兩步,看著宇文韜,正色道,“事到如今,要徹底解毒,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宇文韜緩和了一下怒氣,問道:“什麼辦法?”

“老夫用銀針把毒全都逼到您的一條手臂上,然後再將手臂連根斬斷即可。”海昌明平靜地說道,就好像他要切的是一根白菜。

“什麼?”宇文韜的怒氣立馬又往上竄了一個層次。

他不僅是一國之君,在毒發前更是絕世的強者,隻因為中黯然**散的時間太久,讓他大部分靈力散去,暫時使不出來。

作為一個有尊嚴的人,與其成為隻有一條手臂的廢物被人恥笑,他倒寧願選擇一死。

“好啊。”宇文韜狂笑一聲,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你想斷寡人的手,寡人就先斬了你的頭。”

而後又含情脈脈,目光決絕且癲狂地凝視林雲舒,聲音淒淒切切卻情意綿綿地說道,“愛妃,你我兩情相悅,奈何造化弄人,既然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

林雲舒心裡咯噔一聲,宇文韜話裡的意思是要讓他一起做陪葬?

毒不是他造成的,砍手的事也不是他提的,明明是海昌明的鍋,竟然禍水東流,直接就引到了他的身上。

宇文韜簡直就是暴君!

他從一開始就不該抱有幻想,認為宇文韜這種可以拿其他人試毒的人,會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且慢。”林雲舒攔下了正要把海昌明拖下去的士兵,“其實要保住手臂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用陰陽兩相剪呢?”

如果現在剪了宇文韜的手臂,一個月內就剪不了鳳鱗角了,請出陰陽兩相剪,他也是做了很大的思想鬥爭,畢竟人命更加重要。

陰陽兩相剪的作用宇文韜也是知道的,得知事情有了轉機,立刻轉怒為喜。

“愛妃,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宇文韜麵露狂喜,信誓旦旦地說道,“寡人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林雲舒取出陰陽兩相剪,訕訕地笑了笑,他隻想說還是免了。

在拿出剪子的同時,他還順便把從安壽堂買來的麻櫻果一起拿了出來,遞向宇文韜,關切地說道:“等下可能會有點疼,吃一顆吧。”

林雲舒早就計劃好了,這個虧他不能白吃。

他要趁著宇文韜被麻櫻果迷暈的時候,給他的臉來上一巴掌,把婚也給退了。

宇文韜盯著麻櫻果,遲疑片刻,搖了搖頭,“還是不必了。寡人並不是不相信愛妃,隻是不能在任何人的麵前失去意識。”

林雲舒心裡哼了一聲,宇文韜後麵那句話是欲蓋彌彰,對方顯然就是擔心他會做什麼小動作。

既然A計劃已經失敗,他也隻能采用B計劃了。

他念動口訣,將陰陽兩相剪變到了合適的大小,貼在宇文韜的肩膀上,咬了咬牙,想要用力,但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愛妃可是有什麼顧慮?”宇文韜被預想中即將到來的疼痛折磨了好久,終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林雲舒看向宇文韜,有些擔憂地說道:“陛下,您要先保證,無論等會兒我對您的龍體有任何的冒犯,您事後都不能降罪於我。”

“放心。”宇文韜安撫性地笑了笑,“你救了寡人的命,寡人賞賜你還來不及,又怎會降罪於你?”

“那您的意思是應了?”林雲舒再次確認了一遍。

“當然,寡人一言九鼎,決不食言。”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林雲舒淡淡一笑,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陰陽兩相剪鋒利無比,他隻是稍微用了一下力,就將宇文韜的手臂給剪了下來。

斷臂的傷口處被一抹淡淡的銀光覆蓋,以極快的速度愈合,全程沒有流出一絲鮮血,但宇文韜還是因為突然的劇痛,扭曲了蒼白的麵孔。

林雲舒也沒閒著,當剪子合上的一瞬間,他便鬆開了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宇文韜因疼痛而扭曲的臉上用力扇了一巴掌,直接給扇成了原狀。

“啪!”

【叮,恭喜宿主退婚成功,獎勵20個積分~】

就是要趁你痛,打你臉。

大功告成,林雲舒收回右手和陰陽兩相剪,若無其事地起身站到了一旁。

宇文韜呆滯了一秒,立馬沉下臉色,變得比中毒前還要難看,他做好了手痛的準備,卻完全沒有做好臉痛的準備。

“你……”宇文韜憤怒地用手指向林雲舒,氣到語塞。

“記得您答應過的,不能反悔。”林雲舒好心提醒道。

他可不希望一國之君,成為一個不講信用的騙子。

宇文韜雖然不甘心,但畢竟是自己之前做了承諾,又欠下了林雲舒的救命之情,也隻能暫且作罷。

可他怎麼都想不通,一個專門穿著女裝來找他的人,怎麼就把他給退了呢?

應該是他中毒後的外貌不夠優秀,所以林雲舒臨時改變了心意。等到他完全恢複之後,林雲舒自然就會回心轉意了。

所以說,這就是個板上釘釘的事情,此事不急。

為了保險起見,海昌明給宇文韜斷臂處幾乎完全愈合的傷口做了包紮處理,並對他的身體進行一番徹底檢查,以免還留下了什麼殘毒。

林雲舒不懂醫術,幫不上什麼忙,便進了旁邊的內室。

在內室的中間有一個方形的紅木桌,桌上擺了十幾盤樣式各異的小點心,看起來十分誘人。

裝點心的白色陶瓷盤子應該是統一燒製的,形狀大小完全相同,就連盤子中間畫的那朵淡粉色的鳳尾花,也幾乎是一模一樣。

林雲舒作為宇文韜的救命恩人之一,也就不客氣地坐在桌邊吃了起來,等海昌明那邊完事,他再跟宇文韜商量一下關於灸尾鳳蝶的事情。

“砰!哢嚓——”

房門被人粗暴地推開,就連堅硬的門鎖也被撞成了兩段。

林雲舒正端著一盤點心品味,卻被突然的聲響嚇了一跳,手一滑,盤子徑直摔在了地上。還好盤子的質量過硬,沒有碎掉,甚至連一條裂紋都沒有出現,隻是可惜了那盤散落遍地的點心。

他彎下身撿起盤子,懊惱地抬頭看向害他浪費食物的始作俑者,一名守門的衛兵邁著沉重的步伐,麵無表情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大膽,誰讓你進來的?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斬了!”

宇文韜今天本來就很不爽,他幾乎把這輩子能受的氣全都受完了,偏偏還要強忍著不能發火,巴不得有個人主動送上門來,讓他砍一砍發泄。

然而,在宇文韜怒吼著下達了命令之後,卻沒有一名士兵進來護駕。

“咯咯咯……”

守衛驀然咧開嘴角,陰森地笑了起來,上下的牙齒猛力撞擊,發出滲人的聲響。

笑了幾聲之後,守衛猛地張開嘴,雙目暴突,眼球炸裂,一條條褐色的小蛇從嘴巴和眼眶的黑洞中湧了出來,“劈裡啪啦”地滑落在堅硬的地板上,鋪滿了前廳,將屋中的幾個人重重圍住。

沒有了填充物,守衛軟綿綿地倒在地上,隻剩下了一副乾癟的空皮囊。

地上的小蛇從中間慢慢彙聚在一起,往高處層疊堆積,最終化作了一個人形。

林雲舒一眼就認出了來人,不由得握緊了手上的盤子。

“你是什麼人?你把外麵的守衛怎麼樣了?”宇文韜強裝鎮定,衝著門口那名不速之客質問道。

“那群沒用的廢物,自然早就成了我寶貝們的盤中餐。”烏蛇嘴角含著冷笑,微微動了一下袖口,從裡麵滑落出五六條深褐色的小蛇,他漠然地看向宇文扈,“至於我是誰,死人是沒必要知道的。”

“你,你不是那什麼……烏梢蛇嗎?”

林雲舒把盤子捧在胸前,緊張地望著烏蛇,他此刻終於隱約想起了這個曾有一麵之緣的路人甲的名字。

烏蛇的眉角跳了一樣,麵色顯然有些陰沉,他轉向林雲舒,無奈地說道:“是烏蛇,沒有梢,彆再記錯了。”

林雲舒:……

明明都說了不想暴露自己名字,乾嘛還非要糾正他的錯誤。

“我說過了,很快會再見的。”對於林雲舒的打斷,烏蛇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感到些許愉悅,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隱忍地說道,“彆急,等我先吃了他們,再來吃你。”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淡墨香茗投出的地雷,麼麼噠(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