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太對, 許元姝下意識皺了皺眉頭,看著帶這些太監來的那宮女。
隻是宮裡一個個都是人精, 尤其是這種伺候了十幾年的老手, 她臉上的表情, 都是想叫你看出來的。
許元姝什麼端倪都看不出來。
進宮之前, 祖母也跟她講過, 很是坦然的講了宮裡宮女跟太監的關係。
宮女認人好熱心腸的老太監當乾爹,又或者不想認乾爹的也能認個哥哥什麼的, 平日裡宮女幫著太監縫補衣物, 又或者留兩口熱飯等等。
太監則幫著宮女采買,尤其是宮外有個什麼小玩意,往家裡傳個話,送點東西, 這就都是太監的事兒了。
再親密一點, 就是菜戶或者叫對食了。
當然剛進宮的小太監也會認個宮女當姐姐,求的也就隻是那麼一點點溫暖。
祖母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一點惡感都沒有,很明顯她當年在宮裡也是有乾爹有弟弟的。
但是,這一切都是在分了主子之後才開始的。
乾爹一般都是娘娘宮裡管事兒的太監, 不然在東六宮伺候的宮女認個西六宮的太監也不頂事兒。
況且, 許元姝看著那宮女身後那五六個太監,衣領子是臟的, 身上雖有香氣遮蓋, 不過卻不是什麼好香料, 跟太監身上那股特有的腥臊氣混在一起, 叫人心生不快。
這幾個太監不是在主子麵前伺候的,否則不會這樣不講究,若是按照正常步驟,他們是彆想跟宮女親近的,那他們這個時候來……
許元姝跟其中一人的眼神對上了,兔頭麞腦、卑鄙齷齪,明擺了是來占便宜的。
再一聯想到李尚宮這兩天都是行色匆匆,早上露麵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了,都當她們是軟柿子來欺負了!
那宮女還在說,“也不是非要叫你們認的,都是多個門路,以後在宮裡更方便些。“
可以說除了時間不對,剩下的一切都跟祖母說的無二。
吳婉一拉她袖子,道:“你們兩個幫著遮著點,我去前頭看看平日裡跟在李尚宮身邊那個宮女在不在。”
許元姝腳尖一墊,衛柳月身子一轉,就將前頭那幾人的視線遮了個七七八八,吳婉再把頭一低,貓著腰就從後頭走了。
這時候站在前頭的幾個小宮女已經被太監圍住了,急得臉都紅了。
吳婉已經到了往前院去的角門,隻是再往前走怕是被那些太監看見,許元姝冷笑一聲,迎著方才瞧她那人的視線走了上去。
今兒她也要扯著顧太監這張虎皮耍一耍威風了。
許元姝粉白一張臉,冷冷的表情,嘴角還帶著幾分嘲諷,看得那太監直接呆了,“你這個模樣,就是比起宮裡的娘娘也是不遑多讓。”
帶他們進來那宮女扯了扯他袖子,眼神裡閃過一絲告誡,想叫他們收斂些。
隻是宮裡太監九千多數,宮女不過三千餘人,就是去掉有名有姓的那些太監們,也有至少五千人這輩子就這麼孤苦伶仃的過去了。
太監又是“一輩人”,就算結不成菜戶,平日裡跟宮女說說話也是好的,至少有個慰藉。
再說李尚宮沒幾天就要走了,他們又花了大把銀子尋了這麼個機會,哪兒能就這麼收斂?
這麼一想,那太監就顧不得許多了,見許元姝不搭理他隻是冷笑,便又道:“你也彆叫我乾爹了,我跟誰都生不出來你這麼大的閨女,不如你叫我菜戶,我叫你主兒,咱們兩個對食可好?”
許元姝看見吳婉已經貓出去了,臉上笑容一收,“你要跟我對食?”
那太監連連點頭,許元姝又問:“你真要跟我對食?”
連著這麼兩次,那太監臉色已經冷了下來,聽出來許元姝是在耍他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不成?彆給臉不要臉!”
許元姝微微一笑,這次一點都不冷,“父母之命媒妁之名,我父母雖然不在宮裡,不過我舅舅在,你去問顧太監,他應了我就應。”
那太監一愣,“顧太監?顧太監是哪個?”
隻是看著許元姝的笑容,這太監不由得又有點懷疑自己,“顧太監?”他細細思索起來,再開口已經客氣了許多,“不知姑娘的舅舅是哪一個?”
許元姝嘴角一翹,“你從上往下想,先想起哪個就是哪個。”
這太監眉頭一皺,“顧——”他臉上忽現驚恐之色,聲音飄了起來,“顧忠國?司禮監的隨堂太監顧忠國?”
許元姝點頭,“正是。”
“不可能吧。”這太監一臉狐疑看著許元姝,周圍一圈太監聽見動靜也都圍了上來,那幾個小宮女一臉感激的看著許元姝,行了個半禮就都跑了。
“你一問便知。”許元姝見該去前院的去前院了,該跑開的也都跑開了,便不欲與這些人糾纏,後退一步就想走。
“慢著。”那太監伸手就想來拉許元姝。
“大膽!”一聲怒吼,李尚宮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