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外頭,靖王爺跟十三皇子兩人站在廊下, 麵色都不輕鬆。
不管是太子死了, 還是方才乾清宮侍衛的阻攔,這時候都不該露出輕鬆的表情, 無論是不是事先知道這事兒。
靖王爺歎了口氣, 道:“不知父皇現在怎麼樣了?”
“太醫已經開了藥, 想必……應該會好的。”
“父皇——”靖王爺說了兩個字兒, 就看見在宮女帶領下匆匆而來的魏妃, 還有他的弟弟妹妹。
“母——”還沒叫出來, 乾清宮裡就出來人了,前頭那個一身明黃的龍袍,後頭那個是紅色的蟒袍, 正是皇帝跟戴公公。
“父皇。”兩位皇子一起上前行禮, 魏妃跟公主還有十七皇子也是一樣。
隻是低頭下去那一瞬間, 靖王爺似乎覺得皇帝的臉色不太好。
“孽障!”皇帝一腳就踢了過來。
皇帝才吐了血, 就算喝了參湯補藥,氣血也沒這麼快補回來, 所以這一腳甚至都沒高過靖王爺膝蓋,也沒什麼勁兒。
一瞬間, 靖王爺的臉色就陰沉了起來, 他忽然發現千算萬算還是被皇後給陰了!
皇後拖著母妃, 叫他們一家四口同時出現, 十三皇子也在母妃名下暫養, 這是什麼?
父皇多疑, 這在他眼裡就是逼宮!
這時候隻能用苦肉計了!借這個力道,靖王爺直接就從月台上滾了下去。
“尚明!”魏妃一聲短促的尖叫,立即跪了下來,乾清宮門前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
“陛下息怒!”
皇帝又是一腳踢在了十三皇子身上,十三皇子不過朝後揚了揚,就又直起了身子。
皇帝的臉色越發的不好了,衝著月台下頭的靖王爺吼道:“朕有多大力氣朕不知道嗎!能把你踢下去?你連你父皇都騙!”
那一腳踢得雖不重,可是滾下月台卻是實打實的,乾清宮門口掃得乾淨,靖王爺身上雖沒什麼塵土,不過右手上蹭破了一塊,已經流血了,衣服劃了兩個口子,頭上還有一片紅腫。
靖王爺也沒多說什麼,撐著腿慢慢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上月台,周圍太監沒有一個敢扶著他的。
魏妃眼圈已經紅了,十七皇子白了臉,連頭都不敢抬,十二公主更是嚇得已經開始流眼淚了。
十三皇子倒是依舊好好跪在那裡。
靖王爺跪在皇帝麵前,開口已經有了泣音,“父皇,兒臣惶恐。”
皇帝冷笑一聲,“你有什麼可惶恐的?你滾下去是為了什麼?讓朕背上不慈的名聲?還是就為了討好朕?還是想叫朕繞了你亥時還在宮裡遊蕩的罪過!”
靖王爺完全把自己縮了起來,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太子才死了一天都沒到,你們就都跳出來了!”
“兒臣不敢!”靖王爺。
十三皇子道:“父皇,仁壽宮亂成一團……太子連個牌位都沒有。”
皇帝又是一腳踢了過去,十三皇子晃了兩下,咬著牙還是跪穩了。
“那你們就能夜遊皇宮了?封號是朕擬定的,下旨讓禮部協辦葬——葬禮也是該朕說話的,你們著急了?你們著急什麼?朕告訴你們,想當太子,做夢!”
“朕的太子死了——”皇帝聲音已經有點哽咽了,“你們卻想叫朕早點埋了他,你們安得什麼心!”
魏妃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地步,她更是連求情也不敢,周圍一片安靜,隻有皇帝時而響起的啜泣聲。
半晌,戴公公輕聲道:“陛下,夜涼了,還是回屋去吧。”
皇帝長歎一聲,卻沒走,聲音又嚴厲了起來,道:“皇子杖五,公主跟魏妃打手心!”
許元姝才睡下沒一會兒就被驚醒了,翊坤宮前頭雖不能說是人聲鼎沸,可是安安靜靜的夜裡,但凡聲音大一點都能聽清楚,更何況都開著窗戶。
西偏殿裡六個人都被吵醒了。
許元姝甚至把衣服都披在了身上,可是想了想,她又躺了下去。若是在乾清宮一切順利,那又怎麼會嘈雜?
可若是不順利……這會兒湊過去像是要看熱鬨,怕是要被記恨在心的。
好在前頭聲音很快就小了下去,許元姝跑了一天也有點累了,再次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她才聽說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皇帝痛斥昨天晚上去了乾清宮的皇子公主還有魏妃,說他們居心不良,後來更是要侍衛親自看著八王爺出了皇宮。
許元姝不禁有些慶幸,虧得她現在是在茶房當差,基本看不見主子,不然這會兒可不好過。
陛下這一下,想必能叫剩下的人安安靜靜的,至少能保兩三個月的和平。
雖然許元姝覺得他們都不是真心哀悼太子,可至少表麵上能過得去了。
許元姝又去提了熱水回來,半夏現如今也不吵吵了,從早上進來就在發呆。
許元姝卻依舊不放心,尤其是昨天靖王妃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