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姝在屋裡,把東西好好的收了起了,雖然她很想把這些東西都壓箱底,不過怎麼想都不敢,所以最後也隻能好好疊了,用布包好,放在了最上頭。
這是個提醒,告訴她時間不多了。
不過這件事兒也算是過去了,她又闖過一關去。
沒兩天就是皇後千秋節,因為還在太子孝期的緣故,宴會是沒有了,隻有內命婦外命婦還有宮裡宮女太監等等去給皇後磕頭。
又因為千秋節在二十三日的緣故,這個月也不用想能看見家人了。
許元姝不由得歎了口氣,道:“我剛進宮的時候,女官說,每個月都能看見家人,可是進宮來這麼一算——”
許元姝伸了手指頭出來,“十一月是皇後千秋,不用想,十二月要準備過年,也沒工夫,一月就更不用說了。明年七公主出嫁,若是選在月底,這一下子出去四個。”
梨悅笑了起來,故意道:“這還不止,還有親蠶禮,各種祭祀,都得是欽天監選日子的,若是不巧都選在月底,那就什麼都彆想了。”
蓮織也伸了頭過來,道:“其實也挺好的,你想見幾次家人?你在宮裡能攢下多少好東西,一年見上兩三次就行了。他們都送你進宮當奴婢了,你還想著他們不成?”
“安靜些,到咱們了。”思喬回頭道:“要我說也挺好的,你看皇後千秋節,連外命婦都不能在正日子給娘娘磕頭,隻有咱們這些在宮裡伺候的才行。”
幾人排成一行,一起走到交泰殿裡,給坐在寶座上的皇後磕頭。
“祝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賞!”
許元姝又跟著眾人一起三叩九拜的謝恩,等她抬起頭來,忽然發現除了湘君,皇後身邊還有個從來沒見過婦人,看著四十餘歲的樣子,頭發半白梳得很是整齊,背也直直地挺著,目光很是嚴厲。
許元姝跟她視線交錯,急忙低下頭來。
等出了大殿,許元姝問道:“裡頭那個,是上回說的宋媽媽?”
思喬應道:“正是,聽說又回來伺候皇後娘娘了。”
許元姝差點脫口而出宮規二字,隻是她畢竟不是剛進宮那會兒了,什麼宮規?這紫禁城的後宮就是皇後娘娘做主,什麼時候主母要人伺候,也得跟著規矩走了?
等回到翊坤宮,不多時魏妃等人也回來了,雖然不能有宴會,但是各宮跟著子女一起吃個飯,皇後娘娘睜一眼閉一眼也就過去了。
魏妃叫了靖王妃跟許元姝過來,道:“她新做的鞋子不錯,叫她也給你做一雙。”
靖王妃臉上帶著笑意,道:“前兩天王爺帶著鞋子回來,我拿在手上看了,很是不錯,正想借著這個機會問一問母妃呢。”
魏妃笑了起來,“不用問了,就是她做的。”
“那感情好。”靖王妃叫了許元姝過來,把裙子微微一拉,道:“你給我量一量。”等許元姝跪了下去,她又跟魏妃道:“我倒是挺喜歡她的,娘娘若是再有什麼事兒要派人來說一聲的,下次不如就叫她去?”
“嗯。”魏妃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高深莫測的點了點頭。
許元姝聽得是心驚膽戰,心中幸虧自己是跪著的,等她站起身來,臉上就又掛上了笑意,道:“奴婢先去把尺寸收好,再來伺候娘娘。”
魏妃揮了揮手,“去吧。”
隻是她剛走到門口的時候,郡主拉著世子衝了進來,猝不及防間,許元姝隻能拉著門框,硬生生把自己摔倒了,這才沒撞上人。
“奴婢衝撞了世子郡主,請娘娘贖罪。”許元姝輕輕動了動肩膀,好像有點扭到了。
世子抬頭看她一眼,道:“你走路怎麼這樣不小心?”
雖然看著才三四歲的樣子,不過說話已經很是有腔調。
怎麼是她不小心?她距離門口還有一段,兩人是斜著跑進來的,要說不小心——可是這事兒是沒法跟主子分辨的。
“世子贖罪。”
“行了。”郡主抬著頭,斜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繩子,“原來就是你啊。”
郡主臉上帶了點笑意,“你鞋子做得還成,再多做幾雙呈上來吧。”
許元姝應了聲是,郡主這才讓開地方讓她走了。
魏妃臉上帶著笑,看著她的背影離開,這才道:“青花,來帶著世子郡主去洗手。”說著又對他們兩個笑了笑,道:“今兒中午有你們愛吃的菜。”
等青花帶著兩人走了,魏妃臉上的笑容一點都不剩,屋裡的氣氛顯得有點凝滯,半晌,靖王妃頭上出了一圈細汗,直接跪在了魏妃麵前。
“母妃。”她喃喃道,可是也沒說出什麼話來。
“你既然跪下來,就代表你知道錯了,方才當著人,我不好落了你的麵子。可你也要記得,靖王府當家的是王爺,王爺是你的天,你做什麼都要把王爺放在第一位。”
“是。”
魏妃伸手把她拉了起來,“你跟她又有什麼可爭的?你是王妃,八抬大轎抬進來的,她連側妃都不是。還有——”魏妃目光嚴厲了起來,“這些隱秘的事情,你又怎麼能讓孩子知道!若是誤了大事,你又拿什麼來賠!”
靖王妃一抖,再次跪了下來。
許元姝出了大殿,默默歎了口氣,她也能看出來郡主是在為難她,至於為什麼……也很好猜。
唉……她們都說靖王妃是個厲害的人,可是私底下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太對。
許元姝一抬頭,剛走到廊下,就看見十三皇子正站在前頭,一雙眼睛看著她。
“殿下。”許元姝上前行禮。
“嗯。”十三皇子從鼻子裡發出個聲音,然後就看著她。
許元姝有點不明就裡,也看了十三皇子一眼。
“你不伺候我洗手,難道要我親自動手不成?”十三皇子說完便轉過身去,抬腳就往前頭去了。
許元姝深吸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