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先去了摛藻堂, 戴公公正歇在裡頭。”許元姝答道, 她想起離開承乾宮那天,戴公公一擊即中的計策, 他做了許多準備嗎?他步步緊逼了嗎?
都沒有, 戴公公隻不過抓住一個微不足道的機會, 輕而易舉完全沒叫人懷疑就拉著她出了承乾宮。
那……這個時候她不應該隱瞞任何事情,若是這個時候她就開始有所隱瞞,叫靖王魏妃對她有了防備,彆說抓不抓得住機會了, 她根本等不到機會。
靖王爺歎了一聲,道:“戴公公不愧是父皇最信任的太監……這時候是你打攪他了,可曾賠不是?”
許元姝便又上前一步, 雖然燭火並不明亮, 可是她依舊看見靖王挺直了肩膀。
他緊張了, 雖然表麵上顯得雲淡風輕, 甚至還問的是她有沒有賠不是,可是許元姝知道,靖王真正想問的是她跟戴公公說了什麼。
不, 是戴公公說了什麼。
許元姝覺得自己表現得恰到好處,上前一步可不正是要壓低聲音說隱秘的時候?
“戴公公叫奴婢轉告殿下,後宮瑣事, 陛下是沒心思管的。”還有一句“當年陛下登上皇位, 見過的事情比這個更多”, 許元姝想了想, 覺得不能說出來。
知道魏妃跟靖王做了什麼是一回事,可是捅破了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靖王輕輕的一聲嗯,許元姝就在他身後站著,能看見他的手握成了拳頭。
“戴公公還說,陛下吩咐的事情殿下要好好去做,尤其是關乎百姓民生之事,更要打起十成十的精力,一點不能怠慢。”
靖王眉頭微微一皺,小聲道:“父皇安排的事情……我們幾個分在六部,按部就班的,父皇最近不曾安排什麼事情。”
靖王這是沒底?是想問她知不知道更詳細的?
“許是這兩天就有安排了。”許元姝輕聲應道。
靖王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道:“百姓民生是國之根本啊。”
那方才怎麼不說?
想歸想,許元姝臉上還是恭恭敬敬的表情道,“還有一件事兒……”她猶豫了片刻,道:“應該是要告訴魏妃娘娘的。”
“哦?”靖王轉頭看她一眼,道:“什麼?”
許元姝便又上前一步,道:“方才吳妃來了,奴婢看著她比以前又好看了許多,陛下似乎心生憐惜,可是戴公公說……她無論做什麼都不可能複寵了。”
靖王一愣,立即道:“這些事情除了母妃,誰都不能知道!”
許元姝忙低下頭來,“殿下放心,奴婢在小佛堂裡伺候,連外人都是不見的。”
靖王點點頭,遠處傳來了十二公主跟十七皇子兩個拌嘴的聲音,靖王上前一步,揚聲道:“母妃派人叫咱們回去。”
許元姝上前行禮,十二公主搬去齊嬪宮裡不過幾天,許元姝前頭千方百計拉近的那麼一點點關係現在已經冷了下來,她跟十七皇子看也不看許元姝一眼,直接便走到了靖王爺身邊,道:“咱們這就回去?”
到了欽安殿門口,十二公主跟十七皇子先跑了進去。
“八哥。”許元姝聽見身後傳來十三皇子的聲音,靖王爺的腳步停了下來,許元姝站在他身側回頭一看,十三皇子身邊跟著兩個宮女,急匆匆過來,站在靖王爺麵前就不動了,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隻一眼,許元姝就把頭低了下來,十三皇子對她在宮裡立足著實是沒什麼幫助的,被他帶在身邊的……管他是容娟還是恩敬,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許元姝幫著宮女掀開了門簾,輕聲道:“外頭風涼,兩位殿下不如進去再說?”
靖王爺臉上帶上了笑意,道:“正是,咱們先進去再說。”
到了大殿裡,許元姝衝著靖王爺行了個禮,就回去魏妃身邊了,魏妃麵前一張小桌子,上頭放著茶點,青花正取了暖在熱水裡的茶壺,用棉布擦乾了水,給魏妃倒茶。
許元姝悄無聲息的站在魏妃身後,道:“娘娘,王爺還有殿下和公主都回來了。”
魏妃輕輕一聲嗯,端起茶杯擋在了嘴前。
若是坐在她旁邊或者是對麵,看著就是她在喝茶,可是許元姝站在她身後,明顯能看出來魏妃這端起茶杯是在掩飾內心的緊張。
順著魏妃的視線,許元姝看見高台之上,吳妃再一次坐到了皇帝腳邊,默默靠著皇帝的腿,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皇帝,眼中似有淚光。
皇後……皇後臉上隻有笑意,彆的什麼都沒有。
殿裡雖有嘈雜的聲音,不過氣氛很是奇怪,所有人都是說兩句話,就瞧一眼吳妃。
吳妃當了七年囂張跋扈的貴妃,這段時間也沒人敢去探望她,似乎所有人都在緊張,按照她的性子,若是真的又起來了,後宮哪裡還有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