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靖王爺道:“此話何解?”
“奴婢相信王爺是能忍住的,這個時候不能太早跳出來,須知陛下年邁,看著這一群正當年的皇子為了他的位置爭來爭去,他心裡肯定不好受,況且做得越多錯得越多——”
靖王爺的眉頭皺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本王什麼都不爭?你也說了父皇年邁,再不爭怕是沒有機會了。”
太監答道:“所以要錯在地方。”
兩人是視線對在了一起,靖王爺眼睛眯了起來,“要錯在為百姓爭利的時候,要錯在跟老派官員爭執的時候——”
靖王拍了拍那太監的肩膀,道:“你說的不錯,父皇年邁,已經漸漸壓不住下頭的官員了,文官靠著聯姻聯合在了一起,許多事情都瞞著父皇,糊弄父皇,本王的確要讓父皇看見本王跟他是一個處境的,要替父皇說出來他不敢也不能說出來的話。”
屋裡漸漸安靜了下來,靖王一聲長歎,又捏了捏那太監的肩膀,“你這身子骨也太單薄了些,多補一補才能為本王效力。”
太監道了聲謝,又道:“王爺。”叫了這一聲他忽然猶豫了,靖王爺看著他,見他神情鄭重,不由得問道:“何事?”
“這是奴婢的猜測……可奴婢覺得王爺要儘早做打算。”
靖王爺看他一眼,“說。雖然你說是猜測,但肯定也是看見了什麼預兆才有的,爭皇位這條路上……不怕猜測,就怕沒有猜測。”
“是!”太監的臉色堅毅下來,道:“奴婢覺得戴公公有二心,他真正想扶持的不是王爺!”
“啊!”靖王爺驚得直接叫了出來,“你——”他皺著眉頭,“你從哪裡想出來這個?以前你為何不說……今天……今天恭仁去祭天了!”
“恭仁!”靖王爺驚訝的看著他,可是隨即又搖頭,“恭仁是本王提出來的,是你叫本王提的——你是在試探?”
太監點點頭,“王爺仔細想想,戴公公支持太子登基,說太子是長子,那太子死後呢?他既然支持的是立長立嫡而不是立賢,恭仁是太子的嫡長子,卻又為何不支持恭仁?”
靖王爺站起身來,焦急的在屋裡踱步,顯然已經平靜不下來了?
“太子死了半年了,戴公公可有對恭仁關注過?幾乎沒有。恭仁是太子的嫡長子,以前沒有封號,可是太子死了,他為何還是沒有封號,說什麼等過了父孝再說,這樣的理由王爺相信嗎?”
“王爺再想一想,什麼人能年過三十還能攜家帶口的住在皇宮裡?”
靖王爺心亂如麻,口中喃喃道:“戴公公昨天才給我遞了消息,他——”
“王爺,戴公公給王爺消息是什麼意思?奴婢鬥膽問一句,知道能跟戴公公搭上線,王爺是不是覺得在皇帝身邊也有人了?王爺的膽子是不是更大了?又是不是覺得就算自己做出點什麼來,也有人幫自己說話了?”
靖王爺震驚的看著他。
那太監冷笑一聲,“這便是戴公公的高明之處,王爺的確是幾個皇子裡最能乾的,又有了戴公公給的定心丸,王爺拉扯下來幾個人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王爺動手的時候會不會跟戴公公透個底?一開始或許不會,但是難免有要戴公公配合的時候,奴婢敢斷言,等戴公公手上有了王爺的把柄,他必定是要使壞的。”
靖王爺已經不走了,站在了太監麵前。
“最後一次爭鬥,王爺必定是要跟對手兩敗俱傷的,那……”太監再次冷笑起來,“剩下的皇子們都還在讀書,連朝政都不曾接觸過,又有誰能爭得過恭仁呢?”
“父皇是怎麼想的,他難道要放任戴公公如此胡鬨不成?”靖王爺艱難的問道。
“這也不是能算是胡鬨。”太監的聲音依舊冷冷清清的,“若不能殺出重圍來,又哪裡有手段收付大臣,抗得過這些人的糊弄呢?”
這太監又歎了一聲,道:“當了公公沒兒子可憐,可是陛下生了這麼多兒子,倒是這些兒子可憐了。”
說完他立即覺得失言,“王爺贖罪!奴婢多嘴了!”
靖王爺歎道:“你說的不錯,都是實話,本王……”他長舒了一口氣,“本王也覺得自己可憐,為了爭這個皇位,本王從小到大就一直在隱忍在偽裝,本王的弟弟,現如今又是這樣一個脾氣,若是爭不到皇位……將來還有的苦頭吃。”
這種事情是不用應答的,太監沉默了下來。
靖王皺著眉頭,看著屋裡跳躍的燭火,“戴公公想利用本王,本王也可以利用他,橫豎讓恭仁上位的可能性太小了——本王這些兄弟怕是不死光了輪不到他,如果父皇再多活兩年,就連尚平尚鵬兩個也得是他的眼中釘。”
“這事兒不能說出去!不能打草驚蛇,不能叫他有了防範!”
那太監道:“王爺放心!這裡裡外外的都是王爺的心腹,若是今日的事情透露出去一星半點,奴婢提頭來見!”
靖王爺笑了起來,“本王要你的頭好好在脖子上待著,好好的給本王出主意!”
“多謝王爺看重!”
“那個宮女——”靖王爺皺起了眉頭,“怕也是被戴公公給騙了。”
太監進言道:“正好拿來用反間計。”
靖王爺笑了起來,“不過一個傳遞消息的,對大局沒什麼影響,再說也的確是個美人,事成之後收入後宮倒也不吃虧。”
太監道:“不過奴婢覺得她有一句話說的不錯——”
靖王爺眉頭一挑,看著他。
太監笑了笑,“皇帝是不看重後宮這些事兒的,要爭皇位,還是得看前朝,得看王爺的辦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