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幾位要出宮的王爺在日精門前頭集合, 等著去乾清宮拜彆帝後二人。
的確是如施公公所說, 這裡頭沒她什麼事兒。
許元姝等在日精門外頭, 站在她旁邊的是懷郡王的正妃。且不說什麼正妃側妃的, 這地方就沒人敢說話。
她們兩個在日精門下頭足足站了一個時辰, 這才又等到了魯王出來,等回去東三所吃完飯稍作休息,頂著日頭, 又是一群人往奉先殿裡去。
“一會兒進去, 你也給母妃上個香。”魯王爺表情略有惆悵,淡淡地說。
許元姝輕聲問道:“賀妃娘娘, 是個什麼樣的人?”
魯王爺一愣,長歎一聲, 很久都沒說話。
到了奉先殿門口,許元姝一眼就看見了戴公公。
戴公公行了個禮, 麵色嚴肅道:“幾位王爺,今天的祭祀由老奴主持, 祭品已經準備好了,王爺請。”
尚平排在第一個, 許元姝站在他身側, 可是才往前走了兩步,戴公公手一伸, 就把她攔住了。
許元姝眉頭一皺, 腳步停了下來, 輕聲道:“戴公公,這是何意?”
“側妃娘娘,這是奉先殿。”戴公公麵上露出幾分為難,聲音又放低了些,“您……不是正妃。”
若不是在奉先殿這樣的地方,旁邊的人怕是要嘲笑出聲了。
許元姝心中暗暗一歎,麵上卻一點變化也沒有,直接轉身便站在了大殿門口,“戴公公說的是。”
前頭魯王也停了下來,皺著眉頭道:“戴公公,我帶她去給我母妃上香。”
戴公公臉上的為難更加的明顯了,“王爺,您是知道規矩的。這兒是奉先殿,是祠堂,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
魯王歎了口氣,看了許元姝一眼,道:“你在外頭等著,心意到了就行。”
許元姝應了聲是,接下來楚王過去,看了她一眼,肅王過去也看了她一眼,寧王歎了口氣,也走進大殿,慶王目不斜視的也進去了。
最後則是懷郡王和王妃,兩人一樣一人看她一眼,尤其是郡王妃,脊背挺得直直的,看她那一眼裡有蔑視,又輕輕的冷哼一聲,這才走了進去。
最後一個進去的是戴公公,他輕聲道:“祭祀怕是得一會兒,許側妃往裡頭站站,外頭曬著太陽,熱。”
許元姝道:“多謝戴公公提醒。”
奉先殿門口除了小太監,就隻剩下許元姝一個。
她難受嗎?自然是難受的,可是這時候難受一點用都沒有。
施公公說過,以前王爺出宮,是沒有內眷的事兒的,那今天為什麼又有了呢?
早上跟郡王妃一起等在日精門外頭的時候,她還以為這是陛下的意思,想要警告懷郡王不要想不該想的東西,隻是因為單單拎出來一個懷郡王妃太過引人注意了,所以她也被捎上了。
但是現在看……怕不是陛下,而是戴公公的意思。
而且表麵上看是為了警告她,可實際上是想明明告訴她妻妾有彆,想叫她爭,想叫她跟正妃起衝突。
這又是陽謀,跟皇後昨天說要叫她好好照顧王爺一模一樣。
許元姝緩緩地搖了搖頭,捫心自問,如果有能當正妃的機會,她會不會出手?
答案是肯定的,她想當正妃。
許元姝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默默對戴公公道:我想當正妃,不過我當上正妃的那一天,戴公公你怕是看不見了,你若是死在這前頭……可千萬彆覺得是我沒本事。
又是在外頭站了一個時辰,魯王爺幾人才出來。
“回去吧。”魯王站在許元姝身邊,又問:“累不累。”
王爺說話極其小心,又帶著脈脈的情義。
許元姝搖了搖頭,今兒這事兒她也看明白一點,王爺放在心上的是受了委屈的她,是弱小,他同情的是被人欺負的人……那她的計劃又要變一變了。
可是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性子,是因為他小時候被人欺負……還是因為他見過什麼?
想到這兒,許元姝放慢了兩步,兩下就落在了王爺身後。
魯王回頭看她一眼,“是不是累了?還是腳麻了?”
許元姝飛快的抬頭,又搖了搖頭,回頭看了一眼奉先殿,道:“不能亂了規矩。”
魯王臉上表情變得一言難儘,他胳膊一伸,道:“你來扶著我,我頭有點暈。”
許元姝立即便抿了抿嘴,一幅感動的樣子扶住了魯王的手臂,她輕聲問道:“上次……妾身還在宮外的時候,王爺救了妾身,那一次是要去給母——賀妃娘娘掃墓嗎?”
魯王爺點了點頭,“不錯。”
“那等咱們——等王爺出宮了,下回掃墓的時候妾身能跟著一起去嗎?”
魯王爺眼裡閃過一絲心疼,道:“一起去,王府裡也是設有正堂的,明天搬進去就先給母妃上香。”
許元姝的頭更低了。
魯王爺反手拉住了她。
許元姝小心的回應,手指頭稍稍動了動,心裡卻生出點感慨來。
王爺是她跟誌哥兒的救命恩人,更是救她跳出火坑,可王爺的性子……
她能這麼單純的活著嗎?
她從五歲開始,從姨娘生了弟弟開始,她就再沒有過無憂無慮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