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王妃略有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想坐就坐吧, 再說這是母後的坤寧宮,你若是真想問——”
她目光把許元姝頭上的飾品一一掃過, 又落在靖王妃臉上還未曾褪去的薄怒, 這才點了點頭,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也不該問我。”
這是個軟釘子, 關係不好拉。
話音剛落, 最為年長的英王妃招了招手, “你問她做什麼,來我這邊坐。”
隻是這言語裡也沒帶著多少善意, 而且這英王妃也不想她坐過去,很快就又道:“正好跟我說說你妹妹的事兒,你是知道的吧?”
英王妃冷冷地笑,“你妹妹在我府上做丫鬟,而且深得王爺喜歡,我尋思著她姐姐怎麼也是側妃了, 她再當丫鬟就不應當了,你說呢?”
屋裡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靖王妃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這屋裡都是正妃, 她一個側妃哪裡來的膽子?不小心翼翼在一邊龜縮著做人, 還敢去跟英王妃搭腔。
許元姝不慌不忙的走了過去, 衝著英王妃行了半禮, 表情極其真摯,言語極其誠懇,道:“您說的是。這樣吧,我出宮便差人去跟父親說一聲,叫他把我妹妹贖回來。”
許元姝摘下腰間荷包,裡頭都是尋常用來賞人的金銀錁子,“您當了這麼久的王妃,想必對丫鬟身價也很是明白了,我妹妹還不到十五,這個年紀差不多是五兩銀子,這兒是一兩金子,您收好。”
她放下銀子便又道了聲謝,轉身拉住坤寧宮的宮女,指了指穎王妃身邊的椅子,“那椅子我可能坐?”
宮女一直在殿裡伺候,方才那頓機鋒也聽得明明白白,按照常理來說,側妃在正妃麵前是要矮一頭的,隻是——這又不是常理。
皇後娘娘雖然也不喜歡許側妃,但許側妃當宮女的時候也是給了雙俸的。
再者這是皇後娘娘的地方,穎王妃拿坤寧宮說事兒就是第一個不應該。
“您請。”宮女伸手讓了讓。
許元姝也在她手上放了個一兩金錁子,坐了上去,端起桌上茶杯來,又轉頭衝一直看著她的穎王妃一笑,道:“您不喝茶?”
她當宮女的時候就敢落皇後的麵子,沒道理現在當了側妃反而要畏手畏腳,她怕什麼?
屋裡連說話聲音都小了許多。
穎王妃端著茶杯喝茶,隻是跟她身側的許側妃相比,她這動作一點都不從容,反而有幾分想用茶杯擋臉的意圖。
英王妃就更生氣了,她盯著桌上那金錁子,手都抖了。
她能跟英王相安無事,就是因為她已經學乖了,她從來都不管英王那攤子臟事,可是……若許家真的來要人,她又該怎麼解釋?
連孩子都流了一個了,還真以為是丫鬟不成?
但也不是沒辦法的……就算許家把人要回去了,找個小門小戶或者尋個商戶,還是能嫁出去的,還得是八抬大轎抬出去。
英王妃眉頭一皺,要麼給她一個名分,要麼……說她又有了身孕。
這就更生氣了!
一杯茶還沒喝完,宮裡的娘娘們也都三三兩兩的來了,方才在許元姝麵前或囂張或淡定,又或者看戲的一眾皇子正妃們一起起身行禮,態度一個比一個的恭敬。
許元姝覺得自己算是看明白了,什麼嫡庶之分,妻妾之分,她們也就隻敢在王府裡自己的地盤說一說,不過是個拿來惡心人的手段而已。
不然她們一個個嫁的都是庶子,一個個的婆婆也都是妾,若是真有骨氣,真這麼講究,當初就該拒婚才是。
不多時湘君進來,掃了一眼就知道人來齊了,她行了個禮道:“請眾位娘娘隨奴婢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許元姝排在最後一個,跟著眾人一起到了坤寧宮的西稍間。
皇後在靠牆的羅漢床上躺著,要說憔悴是真憔悴,畢竟也是六十好幾的人了,頭發散著,臉上一點妝也沒有,身上蓋的薄被子還是厚重的墨綠色,顯得皇後臉色越發的不好了。
可是要說她嚴重到什麼程度,那也是不深的。
坤寧宮麵闊七間,進深三間的結構。
皇後的臥室應該是在西儘間的,也就是西邊最後一間,不過她們進來的是西稍間,可想是什麼意思了。
眾人一一上前請安,皇後半晌才睜開眼睛,聲音也有氣無力的,“都來了啊,坐……我這身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撇下你們去了。”
才坐下的人眾人又得起來安慰。
又說了兩句話,外頭又進來一個宮女,二十餘歲,麵色沉穩,脖子上的紐扣是金色的。
關鍵是她看著不太眼熟,而且看她身後跟著的宮女的表情,這人不是坤寧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