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魯王府門口, 許元姝隻提點一句“這是六斤公公派來的馬車”,門房裡管事兒的曾公公就知道怎麼辦了。
許元姝見他準備了最上等紅封, 笑眯眯地應了上去,又給趕車的兩個太監倒了熱水, 又端了點心出來——忽然發現郭玄妙在瞪她。
這是?嫌搶了她出風頭的機會?
許元姝轉身看了傅芳苓一眼,道:“咱們是走回去,還是叫她們抬了轎子來?”
傅芳苓笑道:“哪裡就弱到如此地步了?正好慢悠悠走回去活動活動筋骨。”
說著兩人都不再理會郭玄妙, 隻是剛跨過二門,看見裡頭一個打扮有點像傅媽媽的婆子站在那兒, 兩人不約而同都往邊上跨了一步。
再一看這人不是傅媽媽,傅芳苓鬆了口氣, 兩人相視一笑,許元姝道:“該是送王妃回去的。你走前頭, 我落後你半步。”
二門進去第一個院子就是春錦院,傅媽媽聽見王妃回來, 急匆匆的迎了出來,一臉的疑惑卻不想當著許元姝的麵兒問,而是帶著幾分倨傲跟許元姝行了禮。
“多謝許側妃照顧我們家娘娘。”
許元姝心裡覺得好笑, 想說“是一家,是咱們家娘娘”,可是又覺得傅媽媽年紀大了, 經不得玩笑, 最後也隻能憋著來一句, “都是應該的。”
傅媽媽又道:“許側妃留下來喝杯茶再走?”
唉……許元姝默默地歎了口氣, 這話可不是客氣,是真的要叫她走的。
她們回來已經是午時了,到了午飯的時間留人喝茶……怎麼想都不是真心的。
許元姝客客氣氣的婉拒了,“不了,臨近過年,我屋裡也一大堆的事情,還等著我回去拿主意呢。”
“送送許側妃。”傅芳苓似乎是看不下去她們兩個這等互相敷衍的對話了,她輕輕咳了兩聲,打斷了還想說點什麼的傅媽媽,道:“叫熱水來我洗漱。”
許元姝沿著石板路,回到了會寧館。
王府的花園收拾得極好,連枯黃的葉子什麼的,都是提前用杆子打下來,總之輪到主子出門逛的時候,地上塵土都不會有。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許元姝忽然想起原先在家裡跟誌哥兒一起踩葉子的事兒來,乾枯的葉子踩下去發出清脆的響聲,好玩極了。
“等王爺回來告訴我一聲。”許元姝道。
臨過年雖然有不少事情,不過王府有長史司,還有施忠福這個大太監,一切瑣事都辦得妥妥當當。
所以魯王爺也是不太在王府裡待著的,加上他性子跟自家兄長們相比著實是有些單純,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小愛好,其餘的王爺都很喜歡請他去坐一坐,也算是懷念自己年輕的時候了。
魯王爺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許元姝得了消息便叫廚房準備了宵夜茶點等物,不過去請人的甘巧是一個人回來的,臉上還有點餘悸。
“娘娘,王爺去金盞堂了,看著很是生氣。”
許元姝眉頭一皺?隻能是宮裡的事情……這麼快就傳出來了——
是六斤!
可能還有那些王妃們,當時坤寧宮門口人來人往的,看見的人不少。
“我知道了。”許元姝想了想又道:“晚上驚醒著點……萬一一會兒王爺過來。”
甘巧急忙帶著丫鬟們去準備了。
魯王爺喝了點酒,麵頰泛紅,看著郭玄妙的眼神比以往更加的不快。
他不太說得出口,今天這事情表麵上看一點問題都沒有。
遇見太監總管,問他有沒有馬車,這都太正常了。若是有人來他魯王府,施公公就該去招待客人,甚至叫客人自己去問有沒有馬車,這已經是很失禮的行為了。
可是仔細想想……這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比方六斤為什麼給她們安排了兩輛馬車,為什麼進宮一共九位王妃,最後隻給魯王府的女眷安排了馬車?
王妃叫車夫過了午時再來接、他的母妃已經亡故、魏貴太妃忙不過來、正好遇見六斤,這看似都是巧合,可卻叫魯王爺心裡非常的不舒服。
更彆說曾順的那句話。
“許側妃還提醒奴婢這是六斤公公派來的馬車,奴婢一出去就給嚇了一跳,馬車上有鳳紋,趕車的太監是禦馬監的,奴婢手裡原本拿的是五兩的封兒,趕忙回去換了十兩的。”
魯王爺又想起宮裡趙貴妃難產,下午還有太監去興王府上告訴他們,原本定在明天的家宴推後一天。
許是想的有點久,郭玄妙抬眼瞧他,又思忖著魯王爺雖然熱衷於朝政,這個歲數還不到貪戀權勢的時候,多是想做出點事情來的。
所以不能直白的說自己跟六斤公公搭上線了,而是要給王爺留個印象,等王爺在朝堂再多一些時候,就能想起來這事兒了。
況且那許側妃為什麼能吃得開?
難道不是因為她早先在魏貴太妃宮裡待過?
郭玄妙換了角度斟酌道:“六斤公公不愧是能司禮監的,年紀看著不大,做事情卻很是周到,什麼都想到了。”
“妾身說王妃有孕,便給安排了兩輛馬車,上頭還有墊子,坐著很是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