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期過了百天, 各種規矩鬆了許多,甚至還能鑽一鑽空子歇在後院, 隻要沒搞出孩子來,就不算得什麼。
不過魯王爺依舊還是睡在書房, 隻是隔三差五的來找許元姝一起吃飯,再下來就是去看一看王妃,有時候也會去看一眼恩敬跟容娟兩個。
至於梅氏跟朱砂的清濱館, 一次都沒去過。
自打許元姝把郭側妃的下人一股腦的全都扔了出去,王府裡是徹底安靜了, 傅媽媽雖然私下裡也嘀咕了好幾次越庖代俎,不過也承認這麼來是挺痛快的, 隻是明麵上卻不敢老拿這個去煩正妃。
都六個月了,這時候正是該放寬心一門心思等著孩子出來呢。
“該是個兒子。”傅媽媽看著王妃的肚子, 又一次的笑出聲來,“這麼尖的肚子, 一定是個兒子。”
剛到三月,宮裡就來了人宣許元姝進宮,“娘娘, 魏貴太妃請您進宮說說話,叫您不用去太早,還是原來的老時候。”
許元姝應了聲, 又叫丫鬟拿了賞銀給她, 道:“明兒一早就去。”
第二天一早, 天剛亮許元姝就起身了, 辰時不到,她就上了進宮的馬車。
若是沒有前兩日六斤的話,她怕是要巳時進宮了,可現在她有點不敢。
魏貴太妃在皇後身邊放心,還給趙貴妃下毒……兒子當了皇帝,她的慈慶宮裡,最後一進修成了佛堂……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魏貴太妃幾乎已經站在了後宮權利的頂峰,一個能在前頭幾十年拚出一個賢良名聲的人,能毫無顧忌的下了圈套害了宮女性命的人……總之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
距離辰時二刻還差一點的時候,許元姝已經站在了慈慶宮的地麵上。
魏貴太妃臉上的驚訝顯得有點誇張,不過笑容裡的滿意卻是真心的。
“不是叫你老時辰來?怎麼來的這樣早?”
許元姝行完禮便笑盈盈的直起了身子,道:“這難道不是老時辰?今兒娘娘早飯吃什麼?”
魏貴太妃的笑容顯得越發的滿意,辰時二刻是她吃早飯的時候,巳時則是她從皇後宮裡請安回來的時候。
許元姝選的前頭,看來的確是把她放在了心上,就算當了側妃也依舊是不驕不躁,記得自己出身。
“坐。”魏貴太妃指了指椅子,道:“前兩日進了點碧粳米,你可是會挑好時候。”
許元姝又笑,“難道不是娘娘心疼我?”
魏貴太妃笑得臉上都起了褶子,許元姝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去跟慈寧宮說一聲,我今兒有事兒,就不去陪太後解悶了。”
這話又透了些宮裡的情況,許元姝記在心裡,麵上卻絲毫不顯,熟門熟路的找了宮女去洗手了。
碧粳米是好東西,熬粥出來上頭泛著淺淺的綠光,算是貢米裡頭最好的一種,許元姝不著痕跡的歎了兩句,魏貴太妃臉上露出淡淡的得意來。
等吃過早飯,許元姝扶著魏貴太妃去了平日坐臥的內室。
魏貴太妃斜靠在上頭,許元姝坐了下頭的椅子,早上起來自然是不會腰酸背痛的,也不用宮女揉肩等等,青花上了茶就出去,屋裡隻剩下她們兩人。
魏貴太妃要說什麼呢?
許元姝端起茶杯來抿了兩口,道:“我看前頭的花園已經很不錯了,滿園春光,陛下很是有孝心。”
“唉。”魏貴太妃半真半假的歎了口氣,道:“還早著呢,這樹啊草啊的,都是才移來的,匠氣太重,還得等好一陣子才能長到渾然天成的地步。”
許元姝故意皺了皺眉頭,像是在回想,半晌才道:“倒是沒太看出來。”這話說完許元姝心裡警告自己一聲,這一早上已經恭維她三次了,再多就要被看出來了。
魏貴太妃喝了兩口茶,忽然道:“這兩個月宮裡事情多,我也不好叫你進來,今兒叫你來是問問你,魯王妃的胎可穩?我算著日子他也該六個月了,該顯懷了吧?”
許元姝一一答了,又覺得魏貴太妃難道真的是叫她來拉家常的?
聊過了魯王妃的肚子,又說了兩句魯王爺的身子,魏貴太妃道:“沒兩日就要選秀了,這還是皇帝登基之後的第一次選秀,皇帝的意思是給後頭幾個弟弟府上都進幾個人。”
這……許元姝心思一轉,想說還在孝期,隻是皇帝的好意更加不能推辭。
她試探道:“我們王妃有孕在身呢,沒幾個月就要生了。”
魏貴太妃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已經聽出來她話語裡隱藏的意思,道:“你放心,現在這樣子對你正好,我是不會叫你們府上進人的。”
許元姝起身道謝。
又說了幾句話,許元姝見魏貴太妃著實沒什麼要說的了,便起身告辭,道:“娘娘怕是還要忙,過兩日我再來請安。”
魏貴太妃道:“把那好米給你帶些去,太醫說了,大米最是養人,又是頓頓要吃的,自然是要最好的。”
許元姝再次道謝,出了慈慶宮。
慈慶宮在皇宮最東邊,等於說是自成體係的太後寢宮,許元姝出了慈慶宮一路往北,剛到禦花園前頭,就被人攔住了。
攔住她的人是趙貴妃,人瘦了兩圈,不過除了瘦,最可怕的是她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頭發枯黃,許元姝想起早年在外祖父屋裡看見的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