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爭吵很快就以魏貴太妃昏厥告終, 聽見大殿裡頭驚慌的聲音,六斤很快衝了進去。
“先掐著娘娘虎口人中!太醫馬上就來!”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 縱然是有心想瞞也是瞞不住的,況且這一次魏貴太妃是真的給氣著了, 醒來之後沒精打采的半靠在榻上,滿臉的淚也不去管,連皇帝都不見了。
皇帝則拉著寧王跪在大殿門口的月台上賠罪。
女眷都在壽康宮祭拜吳貴太妃, 得了消息急忙前來,看見跪在門口的皇帝都是繞道而行, 隻是慈慶宮的人雖然放她們進了大殿,卻沒叫她們見魏貴太妃。
許元姝走在人群裡頭, 不僅看見了皇帝,也看見了跪在皇帝身後陪著的六斤。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 什麼眼神都沒有,不過許元姝想過, 若是想叫大臣們接受魯王爺登基,還要減輕魏貴太妃的影響,那必定要造成魏貴太妃跟皇帝不和的局麵。
現在就是了——
許元姝屏息靜氣走到殿裡, 沒像旁人一樣坐下,而是拉了宮女,小聲道:“去問問青花, 娘娘可願意見我?”
宮女看她一眼, 去內殿通傳了, 許元姝這才坐下, 一杯茶才抿了兩口,青花就出來了,走到許元姝身邊輕聲道:“娘娘要見您。”
許元姝跟著青花進去,大殿裡這才有了聲音,隻是到了這會兒,還沒就藩的王爺就隻有那麼幾個了,還有一半都沒成親,殿裡的女眷也就那麼兩三人,最多也就說一句“不愧是翊坤宮出來的”。
許元姝進了內殿,就看見魏貴太妃背對著她躺在榻上,許是聽見有人進來,還啜泣了兩聲。
“娘娘。”許元姝坐到了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聲音裡還帶著點笑意,道:“我陪娘娘說說話。”
魏貴太妃一下子就翻了過來,怒道:“你不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麼!他又是怎麼對他弟弟的!”
“娘娘,那個可是皇帝——現如今還在外頭跪著呢。”許元姝勇敢的對上了魏貴太妃的眼睛,又去握住她的手,非常用力的握住。
“一會兒太後來了,難道您要讓太後看笑話?”
“您想想以前,還在翊坤宮的日子……”
這話說出來,魏貴太妃越發的激動了,“你不知道——”隻說了四個字,魏貴太妃就住口了。
不知道什麼?隔壁她才去上過香的吳貴太妃是怎麼死的?還是趙貴妃肚裡那個已經足月的胎兒為什麼生下來是個死胎,還是趙貴妃無論吃什麼藥,怎麼補,都是這麼個病懨懨的身子。
她都知道。
許元姝拍了拍魏貴太妃的手背,“您想想先帝……您陪著先帝幾十年……皇帝是什麼樣子的。”
魏貴太妃如何不明白皇帝是什麼樣子的?她甚至也一次次地告誡過自己,皇位上做的那個雖然是她兒子,可更重要的,他是皇帝。
魏貴太妃低下了頭,滿腹的心事無人可傾訴。
許元姝沉默了一會,道:“不過……這興許是個機會,您不是一直不想叫寧王去就藩?不如……叫他去給先帝守陵?拖過這陣子,今年就走不了了,再借著給他成親的理由,若是王妃有孕,自然也是不能上路的。”
魏貴太妃眉頭皺了起來,“可是守陵……”隻有犯了大錯兒的人才會去守陵,這人基本就跟朝堂正途無緣了,一輩子頭上頂著荒唐兩個字。
但是轉念一想,寧王又不用乾什麼,他兄長是皇帝,等太後死了,自己晉升太後,那他就是太後的小兒子了。
吃喝玩樂不好嗎?非得要跟那群大臣一起操心國家大事。
魏貴太妃不由得點了點頭。
許元姝鬆了口氣,隻是魏貴太妃眉頭又皺了起來,“怎麼說呢……”她現在不想見皇帝,這樣的事情更加不好明擺著說,萬一叫皇帝以為她借機給小兒子謀利……
許元姝半低著頭,道:“不如我去……先叫六斤公公來問一問如何?跟他通了氣兒,一切就都叫他去辦,娘娘隻管等著就是了。”
魏貴太妃歎了口氣,道:“真是被他氣得傻了。我不能叫六斤進來,不然外頭人看了就知道這是計策了……這事兒你去說,你們兩個私底下通氣兒,我跟皇帝都不出麵。”
許元姝略微一遲疑,還是點了點頭。
“去吧。”魏貴太妃送開她的手,道:“去叫皇帝起來,彆跪在外頭礙眼了!”
許元姝從內殿出來,跟傅芳苓點了點頭,在一乾內眷的目光中走出慈慶宮,站到了皇帝麵前,道:“陛下,娘娘叫我問你,你心中可有慈母,你可知十月懷胎,養兒不易!”
皇帝見她這個麵若冰霜一臉怒氣的樣子,想的卻是那天她用玉如意點在自己胸口,說自己膽子很大的場景。
隻是旁邊還有人,皇帝忙低下頭來,不叫旁人看見自己臉上表情,語氣沉重道:“是我錯了,懇請母妃繞我這一次。”
連朕都不說了。
“你就會——”跪在他旁邊的寧王開口,隻是才說了三個字就被許元姝打斷了,“娘娘沒有問你,還請寧王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