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義靖稍稍恢複了神智,瞪大了眼睛看她。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中風嗎?是皇帝做的手腳,可皇帝為什麼要在你身上做手腳呢?因為皇帝想留我下來——”
許元姝笑了起來,她附下身,輕聲道:“沒錯,皇帝看上我了。”
“感謝姨娘給了我一副好皮囊!”
許義靖一臉的震驚看著她,想伸手指她,可是手沒抬起來就落了下去,他連這點力氣也沒有了。
許元姝道:“我用計要了顧太監的性命,用計要了你的性命……你知道我為什麼選在今夜嗎?”
“因為皇帝也要死了……也是我下手的。”
許元姝臉上浮現出不可抑製的笑容。
“雖然你死了,可依舊平複不了我心頭的恨!我原來……”她抿了抿嘴,不再說以前了。
“雖然你死了,可你不是因為謀害我母親而獲罪,她死的不明不白……背著善妒的名聲死了……好在你也死的不明不白!”
“在我心裡你永遠是個罪人!”
“你最愛權勢,連女兒都能送出去給人,為了扒上個太監,連嫡妻都能害死……我借皇帝的手要了你的性命,你應該很開心才對。”
“畢竟如果沒有我,你這樣的人一輩子也不要想跟皇帝有任何糾葛。”
“等皇帝死了……魯王爺當上皇帝,我就是宮裡娘娘了……我能給母親追封誥命,許家也能因此飛黃騰達,誌哥兒想要什麼都有,祖父也能舒心的活完下半輩子……”
“還有琦姐姐……”
“你不要想了,我是不會讓你活著享受這一切的!隻有你死了……等你成了牌位,你放心……我會好好的看著誌哥兒的。”
“我還會阻止皇帝對你的追封……你覺得皇帝會不會覺得我深明大義呢?你也就這點用途了!”
許元姝深吸一口氣坐了下來,掃了一眼桌上的沙漏,“禦醫說吃了那藥,最多還有兩個時辰,現如今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你說不出來話了吧?”
“我陪你等著……等著……皇帝死。”許元姝的聲音也漸漸放緩了,“能跟皇帝死在一個晚上,父親,你開不開心?”
皇宮裡頭,靜謐的乾清宮裡還點著燈。
臨近過年,各種政務繁忙,到了深夜,皇帝也還在批閱奏折。
奏折是六斤看過一遍專門挑出來的,都是下頭人沒法解決的事情。
六斤看了一眼大鐘,道:“陛下,已經子時了,該歇息了,身子要緊,奏折是看不完的。”
皇帝嗯了一聲,把手上奏折放了下去,端起一邊茶杯看了看,發現已經給換成了溫水,不由得笑了笑,道:“還是你最體貼。”
六斤低著頭沒搭腔。
皇帝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這些折子等朕看完,你慢慢的發下去……裝作朕一直在忙碌公務。母妃不在,太後傷風……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
“可安排好了?”皇帝問道。
六斤應道:“玄武門北安門那邊的人都換了,不會有人多嘴的。”
皇帝想起許側妃來,不由得笑出聲來,“一年到頭,朕勞心勞力的,可不得好好慰勞自己一下。”
他從桌子後頭繞出來,隻是才走了兩步,就又覺得頭一暈,倒在了椅子上。
“陛下!”六斤急忙竄了過去,隻是卻沒動手,又叫了兩聲看見皇帝沒動靜,飛快的跑出房間,給外頭心腹使個眼色,這才又轉回屋裡,靜靜守在一邊。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紅,唇色卻越來越紫,縱然是半點醫術不通,也能看出來這人怕是不太好了。
又過了大約一盅茶的功夫,皇帝猛地吸了一口氣醒了過來,隻是他一睜開眼就驚慌的叫了起來。
“六斤!六斤!朕的眼睛怎麼了!怎麼看什麼都是紅的!”
六斤走到皇帝麵前一看,皇帝兩個眼珠子漲得突出,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他急忙勸慰道:“陛下莫急,已經差人去請太醫了,您彆動,好好坐著。”
皇帝按捺住性子靠在椅子上不動,片刻後又叫道:“六斤!朕的耳朵——裡頭有東西在叫!”
六斤再一看,皇帝的耳朵裡頭出血了。
“太醫馬上就來了,陛下稍待片刻。”六斤的聲音不慌不忙的,皇帝點了點頭。
隻是沒過多久,皇帝忽然大口的喘氣,“六斤——朕有點難受,朕覺得喘不上來氣,朕——”
“朕是不是要死了。”
六斤掃了一眼……皇帝已經開始七竅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