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魏貴太妃忽然反應過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覺得你知道什麼?你把六斤怎麼樣了!”
“我能把他怎麼樣?他可是皇帝的心腹,整日去慈慶宮請安的!是你做了什麼吧!”
“我是住在西苑的!我能怎麼樣!你住在宮裡……卓貴人八成也是你放出來的!就像你上次構陷欽天監監正一樣!你最擅長乾這個了!”
眼見著兩人又吵了起來,而且兩位娘娘雖然年紀都不小了,但是提起氣來聲音依舊尖利,聽得人腦袋疼。
薑岩達上前一步,道:“兩位娘娘莫要再吵了,且聽老臣一言,陛下——”
“薑岩達!”刑部尚書跟次輔對視一眼,忽然開口了,不僅直呼其名,而且語氣很是不客氣。
薑岩達一愣,立即便眯起了眼睛,“有何賜教!老夫——”
“你昨天晚上在宮裡輪值,真的就什麼都沒發現?”
刑部尚書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能叫他當主審的案子都是權貴,他的眼神語調動作,無一不直接戳到薑岩達心裡。
薑岩達的臉色立即漲得通紅,“你是什麼意思!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刑部尚書冷哼一聲,上前拱手道:“兩位娘娘請這邊來。”
魏貴太妃跟太後都對對方多有忌憚,又都覺得卓貴人這事兒是對方動的手,當下幾乎是一起起身,朝著刑部尚書衝了過去。
隻是魏貴太妃畢竟年輕,動作快了許多。
刑部尚書引著眾人到了皇帝的書桌前麵。
書桌是紫檀木的,顏色厚重,幾近純黑,刑部尚書指著上頭一點痕跡道:“這是血跡。”
“你們看這裡。血跡斷開的地方是平齊的,這證明皇帝流血的時候……這裡是有什麼東西擋著的,而且極薄,很有可能是一張紙。”
刑部尚書掃了薑首輔一眼,又道:“皇帝鼻下確有血跡……那沾了血的紙去了哪裡?”
眾人四下一看,屋裡連一個紙團都沒有。
“守夜的公公說了,陛下不喜人在身邊伺候,隻留了六斤一個,這張紙上頭寫了什麼,六斤公公又把他帶去了哪裡?”
“薑首輔……”刑部尚書看著他,再次問道:“在下有個疑問……陛下如此信任您,還封您做了太師——”
薑岩達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口,聽見刑部尚書又道:“怎麼立嗣這等重要的事情不找您商量呢?要知道您昨夜可就在宮裡輪值啊。內閣的班房距離乾清宮不過一道宮門,陛下怎麼就不叫你呢?”
一席話說的屋裡眾人齊齊變了臉色,太後跟魏貴太妃兩個對視一眼,看著對方的眼神裡都是警惕。
薑岩達有些慌張,道:“六部!六部守夜的人——陛下也沒叫他們。”
“可陛下也沒封他們做太師啊。”刑部尚書眯著眼睛繼續質疑。
這時候屋子外頭又有太監回報,“去詢問城門的人回來了,說是六斤公公昨夜由城北出宮,隻是守門的人在城牆上看見了,他們出去沒多久,就分成四隊,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走了。”
太後一聽見這話立即便道:“哀家現在好奇,昨夜出宮的那個……究竟是不是六斤!還是你找人假扮的!”
太後的思路已經完全整理清楚了。
“這是矯詔!這是魏氏跟薑岩達的矯詔!”
“昨夜陛下重病,六斤想必第一個就去找你,接著又通知了在宮裡輪值的內閣首輔薑大人,結果回來發現陛下已經死了,一道聖旨都沒留下來!”
“你們兩個商量好了,叫寧王繼位,你進太後,薑岩達進首輔,這才能解釋為什麼陛下留下這麼一道奇怪的旨意!”
“你胡扯!”
“娘娘慎言!”
魏貴太妃跟薑岩達兩個對視一眼,魏貴太妃繼續道:“我為何要假造聖旨?皇帝是有兒子的,我當太皇太後不是更好!皇位橫豎跑不出去!”
太後冷著臉似笑非笑的看她,“這宮裡上下,京城內外,哪個不知道你最喜歡的是小兒子?”
薑岩達一看魏貴太妃沒了話說,立即接了上去,“那字是六斤的,你們都看過的!”
這回應答的是內閣次輔,“寫的館閣體,倒是不難模仿。”
薑岩達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你們這是嫉妒陛下對我的信任!陛下封了我當太師,連你們提都沒提!”
魏貴太妃重重的一拍桌子,把上頭拿白玉花盆用力推在地上摔碎了,發出好大一聲響。
“派人去找六斤!皇城戒嚴!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眾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住了,隻有太後冷笑一聲,道:“那也彆放過太液池跟護城河,這裡頭淹的人可不少。”
安次縣城裡,因為更靠東的關係,雖然已經是十月底了,可不到辰時天就亮了。
魯王爺還記得元姝說的那句慢點走,所以雖然天已經亮了,他依舊在被窩裡暖了一會兒才起來。
可是才起來,他就聽見外頭傳來恩敬跟容娟的聲音,“王爺,出門在外怕是丫鬟不貼心,妾身幾個來伺候您。”
魯王爺臉色立即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