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忠福想說按照現在這局麵,麵前這位許娘娘一個貴妃八成是跑不掉了,而且陛下又對王妃多有不滿。
“娘娘……”施忠福壓低了聲音,道:“您晉升的旨意是第一道……位分是兩個字,恭喜娘娘。”
兩個字兒?肯定不是貴人婕妤這等低品級的位分,那就……隻有貴妃了。
這真是個好開頭。
“行了。”許元姝叫他起來,又道:“你去伺候陛下吧,陛下身邊不能少了人。”
施忠福起身離開,剛出來院子就跟甘巧打了個照麵,然後就又看見甘巧後頭的傅媽媽。
傅媽媽一看他,眼睛就瞪了起來,嘴裡不知道說了什麼,不過聲音雖小的聽不見,但是嘴型卻像是故意做出來,很是明顯。
“馬屁精!”
施忠福立即就是怒氣上來,隻是剛才他才被許元姝一頓心腹司禮監大太監等等說了一通,所以最後他隻是挺直了腰板,目不斜視跟傅媽媽擦肩而過了。
施忠福一路到了禦書房,就看見外頭聚集了一群大臣,為首的正好是內閣首輔薑岩達。
太監見主子自然是不用通傳的,施忠福頭一低,貓著腰就這麼直接進去了,還聽見兩句後頭大臣們的議論。
“身有塵土,麵目可憎!”
施忠福冷笑一聲,便又想起了戴恩。恨不得回去回一句:若是你們敢當著戴公公也這麼說,咱家敬你們有種!
最後一句還是個一語雙關,施忠福情緒好了很多,隻是一進去書房,就看見皇帝眉頭緊鎖坐在那兒。
施忠福上前行禮,道:“陛下可曾用飯?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用飯啊。”
皇帝看他一眼,聲音有點小,像是自言自語,“首輔說登基大典太著急,不如稍稍延後兩天,等那些就藩的王爺回來,不然連個觀禮的人都沒有。”
皇帝冷哼一聲,當初一股腦衝到他前頭,生怕他登基之後被清算的就是這些人,現如今想要拖延的還是這些人……還不是想多要些好處?
施忠福才暢想了一番自己的未來,這會兒還在興奮,腦子也特彆靈活,便進言道:“陛下,是您的登基大典,若是為了等就藩的王爺回來……那豈不是就本末倒置了?不如改名字叫觀禮大典算了。”
這話還加上了太監說話特有的刻薄,顯得嘲諷意味十足,皇帝心情好了許多,他道:“登基大典自然是不能推遲的,若是連這個都依了他們……這天下究竟是誰的天下?”
施忠福鬆了口氣,越發感謝自己方才去見了許娘娘,他又道:“陛下……不如把戴公公接回來?”
皇帝哦了一聲,轉臉看著他。
施忠福一臉的誠懇,道:“陛下,奴婢方才在外頭被首輔薑大人說是麵目可憎,奴婢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奴婢實在是辜負陛下厚望……”
“可戴公公就不一樣了,他當了幾十年的司禮監太監,後頭連朝政都是他處理,手裡頭捏了不知道多少把柄,說句不該說的話,那些大臣就是想放屁,在他麵前就是憋死了也不敢出聲。”
“況且戴公公年紀大了,又勞心勞力這麼多年,不如接回來享享清福,免得在那地方受罪,戴公公……”施忠福說著說著就抹了抹眼睛,“也是太監裡頭頭一位了,奴婢也是想看著他善終的。”
說著施忠福又笑了起來,“也叫奴婢好好跟他學一學,好給陛下儘忠。”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皇帝略一思量便點了點頭,“行吧,既然是你的主意,你去接他。”
施忠福應了聲是,剛轉身便又停住了腳步,略一遲疑道:“陛下,這其實是……奴婢去見許娘娘——”
他把那些話挑挑揀揀的說了,雖然不及跟他說的那樣的激烈直白,不過卻突出了許娘娘一心為了陛下著想的意思。
“娘娘說都是一家人,叫奴婢挺直腰杆做人,又提了前頭的戴公公,說都是太監,不能這麼沒出息,奴婢這才有了這個主意。”
皇帝笑了笑,倒也沒太往心裡去,道:“她的確是個會出主意的人,前頭六斤能當上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也是她給出了個歪招。”
“你去吧。”皇帝看了看天,“爭取今天就把他接回來。”
施忠福領命前去,看見門口還圍著一群大臣,他進去時候諷刺過他的那個還在前頭站著,便道:“去去去,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是朝廷命官,能整整齊齊好好站著嗎?還沒太監站得直。”
一句話就叫為首幾個大臣漲紅了臉,一瞧見他們這個反應,施忠福膽子大了,又道:“咱家奉了陛下的旨意,去接戴公公回來觀禮,你們也早點回去歇著吧,彆明兒沒精神。”
說著他頭一昂,趾高氣揚地走了,留下一群大臣麵麵相覷。
“戴——公公要回來了?”
聽見外頭的動靜,皇帝也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他的皇位……的確是有點來的不太正式,可若是有戴恩在……
他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的可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