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原先隻覺得六斤能把前朝後宮都打理得舒舒服服的,在大臣麵前也絲毫不減遜色, 又跟一般的太監不一樣, 不想著撈銀子。
可這一遭六斤又帶給他很大的驚喜, 皇帝自覺是個知人善用的皇帝,所以他恨不得六斤明天就回來, 好叫他好好的問一問。
皇帝焦急了三天, 能說的隻有一個戴恩, 最多再加上一個許元姝。
瞧見皇帝這個樣子, 許元姝心裡是越發的放鬆了, 道:“陛下快彆著急了,明兒就能回來了。”
隻是第二天下午, 皇帝等來的卻不是六斤回來的消息。
施忠福站在皇帝麵前,他能明顯感覺到皇帝的不悅, 回答越發的小心了,“六斤公公說要給先帝守陵,請陛下贖罪。”
“他一個太監!朕沒叫他留下,他哪裡來的膽子!”
施忠福縮了縮脖子, 雖然皇帝的話聽起來很是生氣, 不過言語裡卻是回護之意, 施忠福便又小心斟酌道:“六斤公公忠心耿耿——”
皇帝冷哼了一聲, 施忠福又瞧見許貴妃給他打了個眼色, 頭一低不說話了。
許元姝道:“他要守陵便叫他去好了, 也算圓了他的心願, 等過了年, 叫他回來問一問那邊情況,在把人留下來就是。”
說完許元姝又加了一句,“他可真是,還敢給皇帝臉色看。”
皇帝瞪她一眼,許元姝笑道:“都是陛下愛才之心。”不過說完她又看了一眼施忠福,道:“不許走露風聲,叫他覺得陛下非他不可,回頭他該恃才傲物了。”
皇帝一想也是,更何況他想撤藩的消息是絕對不能透出去的,便嚴肅著臉道:“今兒這話就你聽見了,若是傳出去,朕唯你是問!”
施忠福急忙答應,可心中難免又升起幾分緊迫感來,時不時的來許元姝麵前行禮問安,同時也對戴公公越發的恭敬了,隻求他多露幾手叫他好好的學一學,彆真叫個才二十歲的太監給比下去。
“他沒回來?”
“他真留在皇陵了?”
慈寧宮跟慈慶宮,太後跟魏貴太妃幾乎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
太後在宮裡緩緩踱步,“這麼說……老八是真的想叫十三繼位的。”
“六斤是個忠心的太監,魏氏怕是覺得就算她假傳聖旨了,六斤看在老八的麵子上也能幫她圓過去——”
太後想起在乾清宮裡,六斤維護魏氏,當麵頂撞她的樣子,心裡是一陣氣又是一陣的暢快。
“隻是她沒想到這太監如此的忠心,隻認老八!”
太後笑了幾聲,“魏氏是個心狠手辣的,哀家一直都知道,隻是沒想到她敢趁著這個機會把她一直看不順眼的卓氏跟趙氏一起乾掉。”
“可惜……魏氏太過疼愛幼子,若是她叫老八的兒子繼位,說不定六斤真的能幫她圓過去。”
太後忽得搖了搖頭,“她該是做了兩手準備的,去掉趙氏就是想著萬一不成,就叫老八的兒子登基。”
“沒想這太監如此忠心!”
太後皺著眉頭坐下,“現在看來,這裡頭唯一被無辜牽連的怕就是薑岩達了,若是那天晚上不是他輪值,他依舊是好好的首輔當著。”
太後想了想,道:“叫咱們的人謹慎小心,哀家就剩下這麼幾個人手了,千萬不能再折了。”
“另外叫她繼續旁敲側引著,就說要好好侍奉祖母,他們爹死了,娘也沒了,隻能靠著祖母過日子了。”
宋媽媽領命前去,太後又看了看湘君,歎道:“老十三……怎麼當初就沒看出來他有這樣好的運氣?當初給他下藥的那個人……不能留了。”
慈寧宮裡,魏貴太妃皺著眉頭坐了好久,半晌歎了口氣。
“太後當真好毒計!”
“人人都知道我疼愛小兒子,可誰又知道這是給尚明鋪路的……”魏貴太妃眼圈紅了紅。
“她一張偽造的聖旨把我跟薑岩達都拖下水去,叫我以為有了同盟,可恨!”
“她還用卓氏跟趙氏攪混水,可恨!”
“不管皇帝是想叫誰繼位,隻要把偽造聖旨這一出栽贓在我頭上,哪怕繼位的是尚明的兒子,又或者是真的尚錫繼位,我都彆想當太後,當太皇太後!”
魏貴太妃冷笑起來,“可惜我比她年輕,繼位的尚平也在我宮裡養了三年,總是有幾分情分的,元姝又跟她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