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貴太妃先質問六斤, 又問哪裡來的證據,證明她下意識裡是想保住榮親王的。
許元姝默默地想, 不過她倒是沒覺得驚訝, 畢竟還有半夏在前,魏貴太妃的心腸可以狠到什麼程度, 又能護短到什麼程度, 她早有了準備。
餘光掃過皇帝,看見他臉上也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許元姝心中一歎, 魏貴太妃下意識的反應瞞不了她,也一樣瞞不了皇帝。
“娘娘。”六斤叫了一聲, 卻又停了下來, 像是思考什麼,不過許元姝猜他多半是故意叫人看見的。
隻有她知道, 那天她雖然是一時衝動的說要換皇帝……可是六斤的反應, 不可能這樣慢。
“奴婢知道的太晚了。”六斤歎息道, 他咬了咬牙,“奴婢得知此事, 一開始是因為榮親王想要引得娘娘主意……”他憂傷地看了一眼榮親王。
“他們兩個小小年紀……先帝去了,奴婢覺得等他再長大一些,陛下已經給他挑師父了, 等開始讀書明理, 他就不會有這樣的舉動了。”
“況且梁親王……”他說話吞吞吐吐的, 明顯是在猶豫這些話該不該又或者能不能說出來。
“腿上的淤青很快就散了。奴婢覺得這樣的事情, 能不說出來就先瞞著吧。”他頭低了下來,“奴婢覺得要不了多久,榮親王就能想明白的。”
魏貴太妃又去瞪那宮女,“你又是哪個牌位上的人!主子出了事情,你不來回報我,你去找六斤?吃裡扒外的東西!”
那宮女跪在地上沒說話。
隻是六斤方才那句話,說她沒兩天打了個杯子,就被攆去掃地了。
宮裡主子身邊人雖然很多,可真正得用的也就那麼幾個,而且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往主子身邊湊的。
況且一個犯過錯兒的掃地宮女說的話……又是這樣的內容,許元姝覺得依照魏貴太妃的脾氣,八成就是直接攆出去了。
皇帝歎了口氣,道:“六斤回來都什麼時候了?朕又給他派了不少差事,這些事兒他顧不上也是在所難免的。”
聽見皇帝開口,那宮女磕了個頭,道:“奴婢……奴婢還有一事稟告。”
“你說吧。”皇帝道,他看了眼臉色煞白的恭臻,這樣的人是不能留在宮裡的,至少不能再叫魏貴太妃養著了。
他跟元姝兩個隔三差五的就來慈慶宮吃飯……皇帝打了個寒顫,又想起昨兒錢太嬪生孩子時候恭臻的表現。
他是真的擔心錢太嬪……還是擔心錢太嬪死了沒有?還是……藥會不會被太醫查出來?
“小主子身邊的杏兒姐姐……老跟主子說些奇怪的話。奴婢聽見她說貴太妃不喜歡趙貴妃,又說等錢太嬪生了孩子,慈慶宮就有三個孩子了,也不知道照不照顧的過來。”
魏貴太妃氣得胸口都疼了,“把她給我拉過來!再把青花給我叫過來!她是乾什麼吃的,我宮裡有這樣的人,她居然沒查出來!”
說著又去瞪那宮女,“這樣的話你為何不早說!”
那宮女磕頭道:“奴婢是掃地的宮女,杏兒姐姐是小主子身邊的最得力的管事宮女,奴婢不敢,奴婢怕人說奴婢是為了害她,好自己上位。”
魏貴太妃深吸了一口氣,“那你現在就敢說了!可見你的忠心也是假的!”
那宮女低著頭不說話,許元姝輕輕咳了一聲,魏貴太妃聽見她的提醒,想起皇帝還在這兒,重重喘了兩口氣,隻等著人過來,也不說話了。
皇帝便問太醫,“為何前頭一個太醫什麼都沒查出來?”
六斤帶來這個太醫便道:“回陛下,宮女說錢太嬪吃了山楂,山楂這東西的確是不能生產的時候服用的。”
他猶豫了一下,又道:“而且山楂能加宮縮,若是宮口沒開……的確就危險了。”
“還不是你們學藝不精!”魏貴太妃怒道。
很快青花就跟杏兒一起來了,魏貴太妃一拍桌子,便是:“說!是誰指示你教唆小主子害人的!”
杏兒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頭,道:“娘娘!這怎麼能是小主子害人呢?不是錢太嬪吃了山楂所致?”
魏貴太妃冷笑,“一個個的在我這兒打馬虎眼,一個個的都像騙我,打!打一頓我看你還承不承認!”
許元姝忽然發現,到現在一直都是魏貴太妃在問話,完全不管皇帝還在這兒,縱然是能解釋成傷心憤怒一時不察,可是時候想起來皇帝心裡總歸是有根刺的。
縱然是親生母子,在皇權麵前也容不得這個,更彆說皇帝隻是在她名下暫養了三年。
魏貴太妃那樣的養法,當時看是沒什麼,可是等皇帝自己懂事兒,自己掌權又或者養孩子了,也必定是要留下芥蒂的。
不過這樣是對自己有利的……許元姝覺得能影響皇帝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這樣她能分到的權勢才更多,她的話語權才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