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的早上,皇宮熱鬨了起來, 宮女太監都換了吉服, 等著給許貴妃磕頭請安,長樂宮的下人們自然是第一波等著給許貴妃磕頭的, 不過有人比他們還早。
雖然不是磕頭。
皇帝睜開眼睛, 便俯身過去在許元姝臉上輕輕一吻。
許元姝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十七了,開不開心?”皇帝笑著問道。
原本還沒太清醒的許元姝立即瞪圓了眼睛,“十六!”
“還沒到正日子呢。”
皇帝笑了兩聲,下意識就去摸了摸她的肚子,這已經是他起床第一件事兒了。
“才三個月, 若是再大一些,我也不敢叫你這麼折騰。”
許元姝伸手推了推他,道:“趕緊起吧,今兒有大早朝, 彆遲了。”
皇帝翻身坐起,又回頭看她, “你怎麼比我更著急呢。”
許元姝笑了兩聲, 道:“您若是好好當個勤政為民的皇帝,那我就是賢良淑德,咱們兩個就是琴瑟和鳴。”
“若是您整日留戀後宮,連五日一次的早朝都要遲了,那我就是禍國殃民,咱們兩個就是狼狽為奸了。”
皇帝笑出聲來,又歎氣, “當個皇帝也不能多睡一會兒啊。”
“五天一次。”許元姝又去推他,“我都覺得你給我辦個五天的生日宴是不想叫我睡覺呢。”
皇帝瞪她,“你就光想著睡覺?”
“那自然不是了。”許元姝跟著皇帝的腳步下來,又在他關切的眼神裡先套了鞋子才站起身來,這才道:“我還想著咱們早上吃什麼。”
皇帝莫名的就有點心酸,“還有呢?”
許元姝一笑,臉上忽然就有了點羞澀,“還有夜夜陪我睡覺的那個人,還有頓頓陪我吃飯的那個人。”
皇帝長舒了一口氣,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爽利。
兩人叫了宮女進來收拾,等吃過早飯,皇帝離開,許元姝坐在第一進明間的寶座上,長樂宮的宮女太監帶著人進來磕頭。
打頭的是甘巧、蔓珊跟張忠福,這是從宮裡就跟著她的人,也證明了自己的忠心。
“祝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沒想才十七歲,就收到壽比南山這樣的詞兒了。
許元姝笑了笑,道:“你們伺候我多時了,一人兩個銀錁子,自己去拿吧。”
三人上來拿了銀錁子,就自動站在一邊,等著後頭的人分了。
許元姝掃了一眼前兩日施忠福送來的銀錁子,說是專門為了她生日打的,多是葡萄石榴等等寓意著開花結果多子多福的式樣。
這個沒什麼稀奇的,不尋常的是這銀錁子的重量,五兩。
許元姝當過宮女的,知道宮裡一年到頭的賞銀該是怎麼發。
雖然沒寫到宮規裡,但是大體是這麼個範圍。
皇帝千秋節賞銀是十兩銀子,皇後五兩,四大節發二兩銀子,小節是一兩,這些是整個皇宮都發的。
至於嬪妃生日,就是給自己宮裡的人發上二兩銀子。
當然若是當了心腹,或者高級的女官,賞銀會更多一些。
看著是不太多,不過想想宮裡的人數,還有月俸首飾衣裳等等,一年下來,最低等的宮女落到手的銀子也快一百兩了。
剩下的宮女太監再上來磕頭祝壽,一人就隻有一個銀錁子了。
許元姝看著她們行禮,又微笑著跟她們點點頭,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施忠福送銀錁子來時候說過的話。
“娘娘,這五兩的銀錁子是給您賞長樂宮裡的人用的,賞自己的心腹是要多一點的,這是二兩的,等宮裡人給您磕頭的時候賞的。這是繡了各色花樣子的手帕,都是雙麵繡,是給進宮給您賀壽的外命婦的回禮。”
皇帝要讓整個後宮都給她行禮啊……
許元姝笑了笑,看了看一大早就尋了個空過來給她行禮的施忠福,道:“公公也是在陛下身邊的老人了,甘巧,也給施公公兩個銀錁子。”
施忠福笑得臉上都起了花,“娘娘客氣了。”
許元姝又道:“這銀錁子還是你送來的呢。”
施忠福陪笑道:“娘娘若是有什麼吩咐隻管說,陛下吩咐奴婢辦娘娘的壽宴,一定叫娘娘滿意。”
又客氣了兩句,許元姝叫張忠海送了他出去。
雖然……皇帝還沒明說,可是他的舉動,尤其是施忠福這點頭哈腰的樣子,一臉堆笑的巴結,皇帝一定是已經說了什麼叫施忠福看出來了。
再一看自己周圍這幾個宮女,臉上無一不是歡欣雀躍……這兩日是自己的生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等過了這兩日再看看。
宮裡還有太後,還有皇後,魏貴太妃也虎視眈眈的盯著,她覺得自己身上不會有破綻,身邊這些人自然也不能有破綻。
又過了片刻,戴恩也來賀壽了,等行了禮又拿了銀錁子,他笑道:“一早便見施忠福出來,叫他搶了第一個。”
“他比公公年輕許多,跑得快。”許元姝笑著回了一句,忽然眉頭一皺,掃了一眼甘巧,道:“叫他們準備華蓋,也好遮一遮太陽。雖是我的生日,可這宮裡都是長輩,一會兒該是我去請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