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2 / 2)

水清紗麵色變幻不定,心情卻是複雜。

“既然是這樣,你在白朗麵前就不要表現出來——其實姑爺是不讓我們說的,隻是我們覺得不能瞞你,也想找你問問詳細情況。”

水母沒將這件事當回事,隻當是姑爺關心女兒的一種方式,雖然有些奇怪,但更多地是欣慰。但水清紗卻沒法不去想這件事。

白朗幫助了她,卻又不想讓她知道他幫助了她,而且從時間來看,在那之後他還逃避到了外地,自我流放了兩個月……

她發現自己從來就沒有看懂過這個男人。每一次她以為自己懂了,實際就會告訴她,她看到的不過隻是表象。

吃飯了。

水父的火鍋,一向是色香味俱全的。還沒有上桌的時候,香氣就已經飄到了遠方,惹得路過的人都來問,還有人買了幾塊底料走的。而到正式上桌了,那香氣便不折不扣地化為了生津的味蕾,讓人吃得停不下來。

“姑爺,這個筍子是新摘的,你嘗嘗……”

白朗滿頭大汗,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麵對水父水母熱情的布菜卻是一點都不含糊,給多少吃多少。

水清紗看了一會兒,站起來,倒了杯水給他:“涮一涮再吃,你吃

不了這麼辣。”

“我吃得了。”白朗道。

“紗紗,我看姑爺挺能吃辣的。”水父也笑道,沒有廚師不喜歡看到客人愛吃自己做的菜,“全用清水涮了,就沒有那個味了。”

水清紗搖搖頭,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強製地將白朗油碟裡的菜全都用水涮了,態度很強硬。

水父和水母相互看了一眼,擔心白朗生氣,便拉著水清紗開始聊家常轉移注意力。水清紗一邊聊一邊繼續阻擋白朗吃辣,而水父和水母就更加起勁地說話,生怕環境冷靜下來……

白朗默默地吃著飯,聽著耳邊的交響樂,看著牆上斑駁的牆皮,眼前的溫馨與四圍的家徒四壁交融在了一起,一家的光仿佛都集中在了豐盛的桌上,一時恍然。

吃完晚飯,白朗和水清紗便辭行了。水父和水母一路將他們送出了小巷,忽然又想起了要給姑爺帶回去的伴手禮忘在了家裡。水清紗不想讓父母多跑一趟,就跟著父母一起回去拿了。

白朗等著水清紗。巷口外就是江,白朗站在江邊,胳膊伏在欄杆的白石上,眺望著江水和沙鷗,安靜地想著心事。江風拂衣,倒讓白朗的麵龐褪去了幾分堅毅,卻是更加清雋了。

水清紗走了回來:“李叔還沒來嗎?”

“啊?”白朗回過頭,看向水清紗,有些如夢初醒地說,“忘了,現在就打電話。”

水清紗皺著眉看著他拿出手機,忽然伸出手,阻止了他即將撥打的動作:“你好像有點失落。”其實她想說的是失魂落魄。

吃飯時,白朗魂不守舍的樣子,水清紗全是看在眼裡的。

“失落?”白朗有些尖刻地笑了,“我為什麼要失落。你看錯了。”

“你為什麼不直說呢?”水清紗問道,晚霞透著水汽,打在她的身上,讓她顯得非常輕盈,“你根本就不能吃辣——你現在的臉還是通紅的,後頸也起小疹子了。”

有些人不能吃辣,是受不了辣的味道;但有些人不能吃辣的原因更嚴重,他們生來就對辣椒過敏。

白朗沒回答,冷笑了一聲,似乎是不想解釋。水清紗也不在意,她問他:“要不要跟我去橋對岸走一下?”

白朗一愣。

水清紗笑道:“一起逛街也是證明

我們感情的好方法,不是嗎?”

“……”

渝城是個不夜城,一到夜晚,江上就起了無數的楓火,霓虹燈流轉在來往行人的身上,照在波光粼粼的水上,夢幻炫目極了。

對岸是渝城夜晚最繁華的商業區,一共有七層,一層層地繞著山,一層層地有著不同鮮活**的美景。雖然已經是夜晚,但卻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走在裡麵,水清紗和白朗必須挨得很緊,才能不被人流衝散。

水清紗去路邊攤的試吃區拿了一塊手工牛軋糖,放在了白朗掌心:“嘗嘗,是不是不辣了?”

白朗猶豫了一下,還是放進了嘴裡。

很甜,一下子就撫平了他心中的燥熱。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逛街,”水清紗微笑著說,“哪兒人多去哪兒逛。人太多了,雖然他們都和我沒關係,但我還是會覺得滿足,仿佛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我的悲喜也不再是我一個人的悲喜了。”

白朗沉默。風輕雲淡中,他們繼續往前走,在路過了一個又一個熱鬨的街景之後,水清紗忽然聽到白朗說:“我爺爺很愛吃辣,但他為了我從來不吃。後來他得了阿茲海默症,記不得我了,我再去找他,就終於可以陪他一起吃辣了。可是我也已經六年沒有吃過辣了。”

水清紗一愣,下意識地說:“他……”

白朗笑了笑,很是清淡,很是蕭條:“他已經去世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