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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天總是變得很快, 之前還晴空萬裡,卻在疏忽之間陰了下來,再然後, 小豆一樣的水珠子就落上了地麵, 由點逐漸到麵。

行人們都在狂奔,可趙利貞卻不動。他仍然站在雨中, 沒有傘,孑然一身。頭發和衣服都濕了, 他仍舊冷冷地望著柴老師,眸子恍若鷹隼般狠辣。

柴老師冷哼一聲,也走出了地鐵口的遮雨台,不畏地回望著他:“趙利貞,你跟蹤我?”

“柴老師, 我還年輕,”如果水清紗在現場, 一定會極度震驚於一向溫潤如玉的趙利貞此刻的刻薄, “您身體可不好, 這淋了雨, 回去可怎麼辦呢?”

“趙利貞!”柴老師忽而大喝, “回答我!”

“我並沒有跟蹤您,我隻是想控製風險罷了。”趙利貞輕輕一笑, “您已經不值得信任了,不是麼?”

“您看, 果然,如果我不在這裡,您不就剛好可以撒謊了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是會給我說, 是紗紗不願意回公司的,她想遠程,是吧?”

“趙利貞,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敢去找紗紗……你的電話到底是哪兒來的!”

柴老師的憤怒與恐懼一瞬間到達了頂點。

他和趙利貞,的確曾是很好的朋友,可這些年,他漸漸看不透這個人了。他野心勃勃,像是饕餮一樣,想要吞噬一切。

和歐陽家那個女孩的戀情,彆人不知道,他卻完全明白:都是假的!是出身貧寒的趙利貞想要一步登天、階級跨越!他隻是偶然看到了趙利貞在女孩轉身之後的眼神,就完全明白了!

什麼都是隻是手段,一切都隻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趙利貞這個人,骨子裡已經涼薄到了極點!

他本來已經失望透頂,想要找機會抽身了;可趙利貞的分手,又給了他一絲希望:他一直以為那意味著迷途知返,可今天見了水清紗,他才明白,根本就不是這樣——

他和那個女孩分手,是為了水清紗!因為他和那個女孩在六月份就已經分手,而女孩在十月份找到公司的時候,明確說過,這四個月趙利貞都沒有聯係過她,她是實在忍不住了才來公司的!

四個月都沒有聯係,又怎麼可能在七八月份的時候從女孩口中套出白朗的電話!

白朗的私人座機是絕對**,他到底是通過什麼途徑弄到的,他背地裡又聯絡了什麼樣的大人物……他費儘心思也要聯係上水清紗……還有在公司的時候,他一遍遍地找小高問水清紗的事……讓小高問他想知道的問題……

“你怎麼敢……怎麼敢……”柴老師被氣得幾乎說不成話,他抬起手,手指哆嗦著對準趙利貞,“你怎麼有臉去喜歡紗紗!”

“我沒有臉?”趙利貞冷笑,眼神像是冰刀一般冷酷,“柴老師,我沒有臉,那你也沒有臉去演師恩如山!”

“當初可是你背信棄義,把白朗給紗紗的錢移去做你的項……”

“那是我們的項目!”趙利貞大喝,“是我們!我們是共犯!”

“……”

柴老師的手垂了下去。他腳步後退,似乎是想離開。

“柴老師!”趙利貞緊走一步,一把拉住柴老師的衣領,卻是不給他逃避的機會,“我告訴您吧,您就是這樣一個懦弱的人!推脫、推卸、逃避……你裝什麼無辜呢?其實你也是劊子手!”

當初一遊科技其實同時正進行著兩個項目,一個是柴老師和趙利貞主持的塔防遊戲項目,一個是還是大三學生的水清紗獨立弄的文字遊戲《清君側》。柴趙的項目是公司的主攻方向,水清紗的文字遊戲不過是添頭,到後期焦頭爛額的他們已經顧不上了。

那時白朗很喜歡《清君側》,主動找上門來,說要投資。他們的塔防遊戲已經快山窮水儘,便趕快拿出來給白朗看,誰知白朗看不上那款遊戲,認為這款遊戲無論商業還是遊戲性都是完全的失敗,他隻想給《清君側》投資。

心血之作被這樣說,那一天對於柴雍來說,是最黑暗的一天。

送上門來的投資不能拒絕,他們收了,是很大的一筆錢,能夠做成很多事情,尤其是……用來完善那款塔防遊戲。

他們已經山窮水儘了。

再也拉不到投資了,怎麼也拉不到;心血已經投入太多,如果不做出成果、儘快投放市場,他們就完蛋了!

而水清紗……《清君側》畢竟隻是個文字遊戲……

已經想不起是誰先開的口了。柴雍清晰記得是趙利貞,可趙利貞一直堅持是他。無論如何,他們成了共犯,共同挪用了那筆本該屬於《清君側》的錢,隻給水清紗留下了很小的一部分,然後再告訴她,是白朗給的少,他們也沒辦法……

那女孩倒是不氣餒。她還很知足,很感激白朗。

她完全地信任自己的老師和學長。

一念之差。柴雍一向自詡正人君子,可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了。趙利貞會永遠地提醒他,而他每次想要說出真相的時候,水清紗清澈的眸子又會讓他退縮。他不想失去這個女孩的信任,這是他最驕傲的學生,可是……可是……

總之是無限延滯了。

後來那塔防遊戲的確沒賣太好,但他們在第一輪補丁裡按照白朗曾經給他們提出的批評大改了一次,後續竟然漸漸救了回來;這麼多年,他拚命地對水清紗好,自掏腰包給水清紗偷偷加獎金,努力想要補上當初的錯誤。他以為一切已經過去了,他以為什麼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了……

水清紗卻在這時,意料之外地嫁給了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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