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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表演性人格的人, 在不同的受眾麵前,一般會表現出不同的屬性。

比如,在水清紗這種不如他的平民階級前, 白父會傾向於扮演樂善好施的帶善人, 樂此不疲地賞玩受恩者感激涕零的目光;在比他更高的階級前,白父又會當威武不能屈的壯士, 氣節風骨凜然不已,仿佛自己已經對抗了整個世界, 一想起就能自我感動到失眠。

那麼,如果是對上差不多的階層呢?

水清紗精研資料,廣聽富太太八卦,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會攀比。

對方有錢,他就要比彆人更花錢如流水;對方有權, 他就要上房揭瓦抖權威。如果對方家和萬事興呢,他就會瞬間化身慈父, 仿佛一家人甜甜美美, 其利斷金。

簡而言之一句話:老子就是要比你強!

李家和白家家世差不多, 錢權在絕對數量上都沒什麼差彆。唯一的不同是, 李家是出了名的父慈子孝, 家庭和諧,一家人從來沒有紅過臉, 更沒有為財產打過架,簡直就是白家的反麵。

緊隨著高亢混響的聲音, 李雲清如旋風一般閃進了屋內,笑意盈然地和每個人都握了手,態度大方自然:“伯伯好,二哥好, 大哥好,白朗好,嫂子好——大家吃好喝好!千萬彆和我客氣!”

“李雲清,”白曜咬牙切齒,“我們白家家宴,你來乾什麼?”

李雲清和白曜也算是積怨深重。據白曜說,他本不想對小輩刻薄,可他實在想不通,為何同為花花公子、超級玩咖,李雲清就是“風流公子”,他就是“紈絝子弟”。

明明李雲清玩得比他開多了好麼!

由此可見,白曜是典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人格。他其實不在乎最後的利益得失,他隻在乎在同等條件下他是不是“吃虧”了。對李雲清如是,對白朗也如是。

麵對白曜的質疑,李雲清微微一笑,並不回話。

而這笑容,落在白曜的眼裡,就妥妥地成為了嘲諷。白曜心態爆炸,正想要瘋狂輸出草泥馬,突然後腰一痛,頓時失語。

白父淡淡地笑,笑容有容乃大,完全看不出他才在白曜腰間掐了一記:“李家與我白家是通家之好,白家的家宴,李家的人來,沒有任何問題。賢侄落座吧!”

“謝伯父!”

白曜的臉皺成了一團,曾經職業學中國曆史、對“假古文”極度過敏的白熙也開始了戰略喝湯。

水清紗淡定地添了一雙筷子,李雲清裝模作樣地遞了一個文件袋到白朗的手裡,算是把到這裡來的前因後果給講清楚了。

那個文件袋裡當然什麼都沒有啦。

白朗也一臉懵逼,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讓李雲清送過任何文件。但顯然他的心理素質很強,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吃得不動如山。

有李雲清在現場,之前的□□味瞬間散儘,大家都變成了好人,就算不想變,白父也會逼你變成好人。

“賢侄吃點米線——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這是咱們白家媳婦清紗做的。”白父親手為李雲清盛米線。

“確實不錯。”李雲清待到一大口米線進肚之後,慨然讚道,“說起來,伯父的自製力太強了,這麼好吃的米線還能保持忌口,我父親要是有您的毅力,身體肯定不像現在這樣。”

白父吞了吞口水,手中的筷子劃了一個原地三百六十五度旋轉,已經伸出的自己的碗又偷偷縮了回去:“哈哈,是呀。你父親呀,年輕時就這樣,貪嘴。”

一場浪費了足足半小時的到底要不要繼續再吃第三碗的爭執,就這樣結束了。

李雲清低下頭,藏住自己嘴角得意的笑。

水清紗衝白朗眨了眨眼。

白朗:這也行啊……

飯後,水清紗去洗碗,白朗和白父話不投機半句多,加上他實在受不了這種家和萬事興的氛圍,也去幫著收拾了。

白曜本來也想加入,無奈名額已滿,隻能含淚坐在沙發上如坐針氈,連手機都沒得玩。

廚房離一樓的客廳不遠,水清紗將水聲放小,能聽到客廳的動靜。

“阿朗怎麼都開始洗碗了。”白父說道,“他請個傭人就好,怎麼可以親自做這些。”

很會哄老人開心的李雲清說:“啊呀,洗碗不重要,和誰一起洗碗才重要呀。阿朗和嫂子很恩愛的。”

“小家子氣。”白父撇了撇嘴,沒繼續往下說。

“阿朗可不小家子氣啊!”李雲清故作驚訝,“伯父,你這麼說,我可就真要說道說道了——阿朗這麼優秀一孩子,怎麼會小家子氣呢!”

被駁了話,白父有點不高興,可還沒等這種情緒蔓延,李雲清便往下說了:“您看,現在在商場上,誰是他的對手?沒有人啊,連溫老太太都誇‘後生可畏’呢!”

白父有點驚訝:“溫老不死……不,我是說,溫老師也誇阿朗了嗎?”

“可不是呀,溫老師還說,能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孩子,伯父您才厲害呢!畢竟大家都知道,千裡馬常有,伯樂不常有!”

“啊,這可真是……真是……”白父“真是”了好幾遍,也沒說出完整的話,臉上卻是已經笑開了花,“唉,我也沒怎麼教過阿朗這個孩子,他一直都是跟他大伯生活的……”

“那他也是您的孩子呀!他那血管裡、毛孔裡,那流淌得不還是您的基因?說白了還是您、你們白家基因好呀!”

“這倒是……是,的確是這樣。那什麼,小李,你要不要吃點酥餅?清紗這酥餅也好吃。阿曜,你去拿一塊。”

“那就謝謝伯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