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阮明池套上了褲子,才去解圍在腰上的毛巾,不過之前係的有點兒緊,解了兩分鐘都解不開,在這樣的氣氛裡就有點尷尬了。
季浩好心問他:“要我幫忙嗎?”
阮明池“砰”的大力關了櫃門,一手抓著自己的上衣,一手拎著背包,穿著一條黑色的運動短褲,腰上圍著藍色的毛巾就往外走。
季浩起身。
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遊泳館,阮明池在前麵越走越快,每到了拐彎的地方都會拉開更遠的距離,季浩覺得小跑追人太丟臉,便維持著均速跟在後麵走。
他視線落在阮明池腰上的毛巾,那藍色毛巾隨著阮明池走路顛兒顛兒的揚起來,露出了下麵被打濕黏在了屁gu上的運動短褲,那輪廓形狀實在非常吸睛,讓人非常想要出手……幫他整理一下褲子。
強迫症犯了。
不過等阮明池走遠後,季浩的注意力也就轉移了。
此時是下午四點過,陽光還很刺眼,隱約可以聞到遠處食堂飄來的飯菜香味。
季浩跟在阮明池身後,繞過遊泳館的大樓,拐進一條小路,往食堂的方向走去。鋪在排水道上的板蓋年久失修,幾乎都缺了角。昨夜才下過的雨水滋潤著腳邊被踩踏歪倒的枯草,不過一夜的功夫,便抽出了嫩綠的樹葉,呈現出勃勃生機的雜草精神。
小路約有百米,走出去就是省隊的宿舍區,食堂也在這個區域,遠遠的就飄來飯香,季浩加快腳步,踏上幾乎360°的回形長下坡,探頭一看,卻發現自己跟丟了人。
阮明池竟然不去食堂。
先回宿舍了嗎?
他站在坡上猶豫,在按照正常程序去吃飯,還是去找阮明池之間猶豫不決。
季浩的座右銘向來是,話不投機不來往,熱臉貼冷屁股的事他從來不乾。
但現在……
季浩猶豫了一下,最後一咬牙,轉身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他在心裡默念,那不是阮明池,那是一根琴弦,隻是一根琴弦,我隻是修琴人。
漸漸的,心裡的那點兒不自在也就散了去。
省隊的宿舍是四個人住的,季浩進去的時候殷學林還睡在床上玩手機。
上層睡覺,下層是衣櫃是書桌,季浩和殷學林分彆住在靠窗戶處最好的位置,書桌上擺著書本模型,原本應該還有筆記本電腦的,不過最近集訓被沒收了,就換成了各種雜誌。季浩喜歡看《汽車之家》,殷學林喜歡看《足球之夜》,書桌上的模型也和各自的喜好一致。
眾所周知,靠近門口、開關和廁所門的床鋪最差,需要承擔開關門和開關燈的“重任”,還要經常生活在夾著尿騷味的過堂風裡,還會一直被人來人往的打擾。
這裡,毫無疑問是“小可憐”阮明池的位置。
殷學林聽見動靜,探頭出來:“回來了?乾什麼去了?”
季浩看了一眼,問:“阮明池呢?”
殷學林又問:“你上午說要教訓阮明池是嗎?”
“沒回來過?”
“你剛剛乾嗎去了?喂!你找他乾什麼?帶我一個!”殷學林興奮大叫。
季浩本來已經準備轉身走了,聞言轉身看向已經興致勃勃地跳下床的殷學林。
殷學林忙不迭地穿著衣服,連連叫嚷:“這麼好玩的事情帶上兄弟啊。”
“……不是。”季浩看著完全想歪的殷學林,改變了主意。
“什麼?”殷學林走到季浩身邊已經迫不及待了,“我估計他現在不是在食堂,就是在學習樓,咱們先去哪兒找他。”
“我找到沒什麼,就是叫他一起吃飯。”
“啊?”殷學林驚訝。
殷學林其實沒什麼大毛病,就是沒主見,大家說什麼就是什麼,就像大家都說阮明池這人孤僻桀驁欠教訓,殷學林就擼著袖子要揍人。
這種性格的人,其實在社會中還挺常見的。
“攘外必先安內”,季浩認為要給“琴弦”一個美好的修複時光,當然要讓他感受到愛與美,和諧與關懷,在那滋養的過程裡,室友間屬於友情的溫暖必不可缺,所以首先要說服殷學林這個傻缺。
解決牆頭草的辦法很簡單,季浩開門見山:“今天下午遇見了餘教,我被留下來思想教育了一個小時,有興趣聽一下老餘的核心思想嗎?”
“額?”
“團結友愛,友誼萬歲。”
“……艸!”殷學林差點兒被惡心吐了。
季浩笑著,多的就不再說了。
沒必要。
像殷學林這麼大的孩子,可能已經有不少自我想法了,但對教練的敬畏卻在過去幾年的訓練中刻入了骨子裡,所以隻是這麼一提,無論他以後是心口不一,還是陰奉陽違,總之有自己在旁邊看著,宿舍裡的氛圍,總不會再讓阮明池有屋不敢回了。
殷學林在旁邊“吐”夠了,還有點不死心,蔫壞地出主意:“那要不關了門,蒙上被……讓他不說,估計他也不敢說出去。”
季浩看他,突然抬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然後用力,將他撞在了床架上。
“砰”的一聲悶響。
床架搖晃,殷學林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季浩壓著他的脖子,壓向他,手裡也一點點地施加力氣,眼裡黑霧翻湧,那眼神裡透著血氣,嘴角微微勾著,氣勢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