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甘心!
阮明池恨死了自己的猶豫不決,恨死了自己的懦弱,他眼神慌亂,加速地掃動著,直到公路的儘頭出現一個“T”字形狀的路標。
阮明池像是突然就站在了人的岔路口上。
往左邊走,逃出生天,獲得自由,往右邊走,回到季浩身邊,生不如死。阮明池舔了一下嘴唇,腳踩油門,時速在提高,他既沒有轉向左邊,也沒有轉向右邊,而是緊緊地抓著方向盤,朝著正前方疾馳而去。
視野的儘頭,是地獄。
時速八十的銀色豪車一頭撞進了路邊的花壇,繼而車速不減地撞上了橋上的護欄。
“轟隆隆”的聲響像是驚雷,在阮明池耳邊炸響,他抓緊方向盤,咬緊了牙根,在那飛躍而起的瞬間,鬆開了油門,屏住了呼吸。
地獄的儘頭,是一個下穿隧道,一輛綠色的皮卡車從阮明池的眼前駛過,裝滿了貨物的車尾與銀色豪車的車頭險險擦過,劇烈的震蕩如期傳來,阮明池的身體被捆在安全帶裡,一頭撞進了充氣氣囊裡,柔軟的氣囊這一瞬間就好像一塊板磚迎麵拍來,在將他的腦袋撞回來的同時,後腦勺也經曆著重擊,五臟六腑也隨之移了位。
“嘭”的一聲巨響,仿佛這個時刻才傳進耳膜,伴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在阮明池混沌的大腦裡,陣陣回蕩。
還活著嗎?
會活著嗎?
這樣做,應該會讓季浩閉上那張煩死了的嘴吧?
黑暗在這樣的思緒裡迅速地降臨,阮明池很快地失去了意識。
正在電話裡罵的正歡的季浩在聽見那聲巨響響起來的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有點像地震,視野劇烈地搖晃,小一點的物體甚至在刹那間泯滅成灰就要飄散,人類也在不知不覺間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好像喪失了生存的活力。
但是沒等季浩更快地做出反應,世界又恢複了平靜,剛剛那一刹那的變化好像被時間吞噬,不複存在。
世界平靜下來,季浩卻猛地站起了身。
天魔之力無所顧忌的衝擊著雙腿,輕鬆地修複著斷裂的神經,甚至連萎縮的肌肉都重新充滿了力量,神經在身體裡猶如新生的根係,快速地生長著,直至來到神經末梢,於是就連感知都恢複了過來。
深色的呢子從季浩的身體滑落,他朝前邁了一步,便跨越了空間與時間,一腳落下,便已經來到了那輛扭曲報廢的銀色豪車前。
當他扶著車門緩緩彎下腰的時候,賓館裡的呢子被單才緩緩落在地上。
然後季浩就看見了一臉狼狽,陷入昏迷的男人。
當然是活著的。
這個世界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那一刻世界的動蕩,也證明了世界之主在那一瞬間確實也正從生與死的鬼門關裡走過,世界瞬間失控,眼看就要崩潰,但活著的阮明池,很快就維持住了這個世界的平衡。
季浩的眼睛微微地眯著,在黑暗裡看著阮明池昏迷的臉,視線漸漸變得危險。
因為沒有經曆過,所以無法得出結論,但季浩必須去思考,如果琴弦在小世界裡死了,是不是就真的死了,再也不能修複了呢?那阮明池呢?外麵躺著的那個,是不是也跟著徹底兵解。
“啊——”窗戶的那邊響起女人的尖叫聲,還有男人報警的聲音。
季浩停止了這些猜測,身體往前傾斜著,眼看著就要撞進車裡的時候,下一秒他的身體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站在了賓館的房間裡。
彎腰隨手撿起呢子被單蓋上,低頭看了一樣自己粗壯有力的雙腿,手指彈出清脆的聲響,於是那雙腿又肉眼可見地塌扁了下去。
做完這些的季浩靠坐在輪椅上,閉著眼,笑了。
這一次,自己這麼大張旗鼓的動用天魔之力,連反應都沒有了嗎?
而且同樣在世界開啟前,自己就沒了父母。
上一次可以是巧合,這一次呢?
難道還是巧合?或者是有人故意為之?
不動聲色地思考著,慢慢地回憶分析著,直到敲門聲響起,有人在門外說道:“季先生,阮先生出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