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
再一睜開眼,阮明池感覺到了緊緊抱住自己的力量,那手臂敦促有力,像是要將他的腰勒斷了一般。
低頭,努力地去分辨那個抱住自己的人。
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阮明池看見的是那個夢中沉睡的男人,五官輪廓一模一樣,就連那種壓抑的感覺也彆無二樣。
刹那間的恍惚,好像自己有回到了那個熔岩山洞裡。
但很快,他眨一下眼睛,記憶就變得淺淡了幾分,那個沉睡的男人和望著自己的白衣男子麵孔都漸漸變得模糊,被一雙血紅的眼睛所取代。
“該死的!”隨著一聲咒罵,自己的衣領就被人抓了起來,紅著眼睛的男人凶神惡煞地瞪著自己,“你就應該死掉!為什麼還活著!為了躲開我,你連死都不怕,有本事就不要再醒過來!去死啊!死啊!”
視線被猙獰的麵孔攝住,腦袋裡一團迷糊,阮明池仿佛在空間的縫隙裡被扭曲著,無法分辨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但是,隨著男人歇斯底裡的大吼,眼淚卻又從那雙眼底湧出來,透明的,不是血,所以很純淨,蜿蜒到男人的下巴,最後彙聚成滴,砸落在白色的被褥上,碎成了八瓣兒。
可惜沒能看見更多的淚水聚合,自己被一雙手臂緊緊抱住,在他巨大的要把他臉拍扁的力度裡,被抱緊的幾乎窒息,他也感受到了他的微微顫抖。
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
啊……
熟悉的人渣味道。
閉上的眼在下一秒睜開,阮明池在心裡冷笑。
所以,我賭贏了嗎?
季浩對我折辱,卻又離不開我,一邊咒罵著,卻一邊緊緊地抱著我。
是了,這世上,他再無親人,隻剩下我了。
果然,阮明池的苦肉計奏了效,季浩隻是歇斯底裡地詢問他為什麼眼瞎,看不見指示牌,竟然能在青天白日的從橋上翻下去,說他傻說他笨,說他被撞得紅腫的鼻子醜死了,然後把他壓在床上吻的喘不過氣來,卻絕口不提自己今天去“WB”工廠的事。
在季浩心裡,“WB”的股份本就不值一提,更何況在他出事的前提下,這個人早就將其他的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
為自己轉移“WB”的資產,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好不容易季浩不再親了,陰陽怪氣地懟了他兩句,就控製著電動輪椅離開了病房,阮明池摸著發麻的嘴唇,低不可聞地罵了一句:“狗嗎?”
阮明池在醫院裡住了一晚上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院,他必須在去見兩次“WB”的股東,才能完成資產的全部轉移,沒有時間耽擱在醫院的病床上。
但隻是會投胎的季浩作為無業遊民無所事事,晚上連賓館也不回地守在他的病房裡,阮明池彆說出院,連離開病床都不行。
而且最讓他覺得被侮辱的是他是否上廁所都需要得到季浩的同意,拿著尿壺的季浩掛著一臉變態的笑容,推動著電動輪椅來到病床前,說:“我來。”
阮明池氣的渾身發抖,卻又不得不咬著牙配合。
他不是不識時務,不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他隻是希望被人善待,他自然回以誠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似連個做人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整個過程阮明池幾乎咬碎了牙根,眉心山巒疊起,眼底都是怒火灼燒,於是越發襯的季浩那樂在其中的笑顏格外刺眼。
季浩拎著尿壺控製著電動輪椅去了洗手間,當徹底背著阮明池後,季浩眼底的那種輕慢和譏諷便都消失不見了,滿心都是愉悅的表情,幾乎無法合攏嘴唇。
這樣的阮明池真的從沒見過,棱角太多,過於尖銳,但也張揚激進,就像在一片百合花田裡綻放的一株玫瑰,豔絕至極,美豔無雙。
真是……更想狠狠地欺負。
不過季浩深知張弛有度的道理,也明白對待這樣的心機BOY,就要打一棒槌再給一個甜棗,否則又要逼得他魚死網破。
所以轉身回到病房裡的季浩對著阮明池招手,說:“抱我上床。”
讓出了車禍差點死掉的病號抱他上床,也虧他想得到!
雖然這樣想著,阮明池還是乖乖地下了床,將季浩抱到床上,然後在他身邊躺下。
私家醫院的病床寬大,足以讓他們在床上打一架。
季浩躺了一會,抓起了阮明池的手慢慢地把玩,嘴裡說道:“你出事真的嚇死我了,下次不讓你開車了,你的人是我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同意,你自己都沒有資格拿走。”
“好好保護自己,我不能沒有你。”
說著,季浩將阮明池的手放在唇邊,一次又一次的親吻,表情肅穆,眼底都是裝的滿滿的好似要溢出的濃情。
最後他將阮明池的手貼在臉上,打著哈欠說:“自從你出事就沒有好好睡過,這次我估計睡得時間很長,這期間誰都不能打擾我,包括你,知道嗎?”
正被這膩膩歪歪的戲碼惡心的不行的阮明池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點頭,後來反應過來,又壓著聲音說:“你睡吧,我不會打擾你的。”
不能打擾你,所以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