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浩坐在輪椅上,穿著黑色高領上衣,側身坐在輪椅上,看過來的目光好像某種尖銳的武器,鋒利,銳利,還有種刻骨的冰冷。
視線短暫的觸碰,季浩先將目光收了回去,阮明池心煩意亂,裹緊外套急忙往回跑,他跑到陽台下麵,大聲地說:“我沒有……我不是要走……我,我都回來了,我就不會走了。”
頭頂上沒有回應的聲音,阮明池等了很久,還是沒有人回答他,他咬著下唇快步進了大屋裡,往書房走去。
房門敲響的時候,季浩還在陽台上,蓋著毛呢單的腿上還放著一個文件。
剛剛研究所的管理者和研發組長一起過來了,眼睛裡彌漫著屬於天魔的霧氣,然後理所當然地向他遞交了一份“人體脊椎替換術”的研究報告和治療申請。
季浩看都沒看的就將人攆走了。
當初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要試試阮明池敢不敢為他去死,但如今卻突然變的索然無味。
有什麼好試的呢?
這個世界自己站在絕對強權的控製者位置,阮明池的順服和愛意都建立在身份不對等的關係上,他對自己的感情複雜又扭曲,早就變得不那麼純粹了,試出來的結果未必就是真相。
季浩絕不承認自己有點心虛,阮明池這一路逃脫的果斷和謀劃已久的沉穩在季浩自信滿滿的心口割了一刀,讓他直至今日都有些無所適從。
算了吧,還是關上門好好過日子算了,就像前兩世一樣,日久生情也好,都是純粹的愛,怎麼自己還貪心了起來?
所以當阮明池敲了門後,推門走進來的時候,季浩看著阮明池消瘦的麵孔,還有越發濃厚的黑眼圈,微微蹙眉。
真可憐。
無論是這次逃跑受的苦,還是在船上被自己嚇的那一下,把阮明池折騰的實在有些過了,簡直就像是脆弱的氣泡,讓季浩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所以季浩調整麵孔,放輕語氣,就像前兩世一樣溫柔地說:“回去好好休息吧,不用管我。”
季浩一句話,堵住了阮明池醞釀了一路的話。
這麼多年,季浩幾乎從未攆過他,即便對他不好,氣急了會打會罵,但他從來不會疏遠他。失去了家人,甚至連雙腿都失去的男人,對他充滿了依賴,時時刻刻的,哪怕睡覺都要牽著他的手。
但今天,第一句話,他卻在攆他走。
這一瞬間,阮明池的眉心蹙出了深刻的紋路,麵龐變化的弧度近乎於扭曲。
“少爺,我很好,我陪你啊。”阮明池輕輕地說著,話語裡都是懇求。
季浩搖頭,他身強力壯,四肢健全,假裝坐在了輪椅上裝瘸子的時間長了,還真以為自己弱不禁風嗎?又何必要一個看起來風吹就能倒的病號照顧。
季浩再一次的拒絕掐斷了阮明池最後一點期待,他勾著嘴角卻實在笑不出來,最後垂著眼眸走了。
門被關上,季浩將膝蓋上文件隨手丟在了桌子上,轉身去了書房裡和經理人連上了視頻。
太過富貴的日子也很無聊,財富唾手可得,不像前兩世還有個打發時間的事業可做,閒來無事的季浩想了想,乾脆再開拓一下事業版圖吧,看看在有了雄厚資金的情況下,財富還能夠累積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就這樣,大約兩天的時間裡,季浩為了讓阮明池好好休息,便沒有打擾他,然後打發時間一樣地玩著“真實經營遊戲”,調兵遣將,完全不管外界亂成了什麼樣子,隻按照自己的喜好投資撤資,攪得世界經濟風雲變化。
阮明池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這兩天他乖乖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裡,期待用這樣的表現,表明自己知錯認錯的態度。
然後總經理人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總經理人如今已經50歲,一直受雇於季家,甚至持有一部人季家產業的股份,負責管理季家大部分的投資。
總經理人在電話裡提到了季浩最近沒有任何規律的投資和撤資,這種擾亂市場的行為已經被好幾個國家的經濟部門警告,他一邊希望阮明池可以勸阻季浩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為,一邊當然也想要了解內情。
阮明池聽完後一邊苦笑如今的自己還有什麼權利去乾涉季浩的決定,一邊又想著,其實就算以前,他也沒有資格啊。
但無論如何,經理人的電話給了他一個去看季浩的機會。
好幾天沒有看見男人,他真的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