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川樹的島上已經被參賽者和工作人員們建設得到處都是欣欣向榮的景象時, 探查情況的後援終於抵達了這片海域。
——他們當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在他們眼中, 海中的這座私人島嶼除了一直被濃霧掩蓋外沒有其他異常。隊員們在島上安營紮寨,用最先進的儀器在附近海域內探查是否有沉船、叢林裡是否有人類遺骸, 然而他什麼都沒找到。
雖然春川樹召喚了他的世界覆蓋在這座荒島上,但為了保證自己小世界的獨立性, 所以他不可能讓自己的ISOLA和當前這個大世界徹底融合。
他的島民們相當於身處異世界, 沒有春川樹的允許是不可能離開的,而探查隊目前身處正常的真實世界,就像《寂靜嶺》裡無法見到自己的妻女的那位丈夫。
在他們眼中, 一艘船和船上的人完全就是憑空消失了, 被投放到島上的參賽者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島上倒還殘存著事先布置好的武器和供給……全副武裝武裝到牙齒的探查隊員們也都是見過大場麵的, 可遇到這種怪事,仍然感到毛骨悚然。
就在他們反複查找一無所獲,終於決定返航時,經由秋原真太郎策劃的劇本終於才拉開了序幕。
在他們抵達這座島的時候, 春川樹就告訴他可以開始施行計劃了,但作為一個有追求的節目負責人,秋原真太郎請春川樹不要著急, 一定要等待最佳時機, 然後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探查隊的情況。
……探查隊的船開出了島周圍的濃霧。隊長艾基特林舉著望遠鏡, 充滿感慨地最後遙望這座奇怪的島。他是一個擁有靈力的人類,這個世界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沒那麼神秘,有許多流傳範圍特彆廣的未解之謎, 他都知道確切的答案。
可之前幾天的工作,讓他有一種普通人麵對靈異事件時那種無從下手的無力感。
艾基特林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要不是上麵催他們趕快回去處理其他突發事件,他真的還想繼續在這裡耗幾天……這個以劇毒海蛇為代號的傭兵頭子意猶未儘地收起了望遠鏡,打算和這座小島告彆。
然後,他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呼救聲。
“停下!彆走——!救命啊——!”
艾基特林重新舉起了望遠鏡。他看到一艘快艇破開霧氣,從小島的方向飛快向他們駛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這種小船不可能離岸太遠,可它也不可能是從島上開過來的,他們在島上持續搜查了好幾天,就算再瞎也不至於遺漏它吧?
在這麼近的距離拿著望遠鏡,艾基特林能清楚地看到快艇上站著失蹤節目組的負責人秋原真太郎,此時正緊緊抓著欄杆,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他旁邊開船的年輕人那張臉令人過目難忘……應該是節目組新吸納的審神者。
在他們的船後,飛舞著十幾把溯行軍短刀,快艇的後座上還有一個戴著墨鏡的強壯男人正抓著欄杆,看起來快要被S型走位的快艇甩得快要飛出去了。
艾基特林剛開始誤以為這是秋原和審神者正在被溯行軍追殺。對於占儘優勢還乾不過溯行軍雜魚的這兩個廢物,他在驚訝之餘隻覺得一陣好笑,連忙用對講機招呼屬下,“減速!海島方向發現幸存者和地方溯行軍,準備應敵!”
等他下完命令後重新架起望遠鏡,突然發現了不對勁。他原以為是海島的巨大陰影,竟然正飛快地向他們靠近,看體積差不多有失蹤的輪船那麼大。艾基特林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讓秋原這麼驚慌失措被追趕的,果然不該是那麼幾個溯行軍短刀……
他連忙糾正自己剛才錯誤的指令,“先不要減速!”
果然,當快艇離白霧越來越遠,陰影在煙霧裡越發明顯。當那個巨大的影子終於衝破白霧出現在傭兵頭子麵前時,他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什麼輪船,而是一隻足有一棟樓那麼大的怪獸,長著血盆大口,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聲。
艾基特林手一抖,差點沒拿穩望遠鏡砸到自己的腳。他一把抓起對講機,“提速,快提速!快架設火箭!”
秋原不是什麼需要他們舍命營救的大人物,船上的人當然要保住自己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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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上,策劃了一處令人印象深刻亮相的真太郎喊得筋疲力竭,但還是做出驚駭的表情,扭回頭去看身後的小蒼,然後敬業地鼓起了一生的勇氣,抓住春川樹的胳膊大叫道:“快點!春川大人,再快點——!”
沒有表演細胞的春川樹忍笑忍得嘴角都抽抽了。他側過頭小聲說:“他們加速了,你確定這樣能行?萬一他們膽子特彆小,被小蒼嚇得再也不停船自己跑了怎麼辦?”
徹底入戲的秋原真太郎假裝沒聽到春川樹提的問題,絕望地揮舞著手臂呐喊,“彆丟下我們!救命——!”那就隻能等船上的油耗儘之後自己劃船漂流了唄,還能怎麼辦。
在滄龍越出白霧的那個瞬間,十枚火箭被架設在夾板上眼看就要發射。小蒼一頭紮進了海水裡,在它拍擊海麵帶起的水花掩映下,已經在海邊學會了遊泳的溯行軍短刀們也跟著潛進了水裡。
艾基特林以最快的速度撲到水下紅外線監測界麵的屏幕前……然後發現那個怪物入水之後竟然無法被勘測。
以為自己有一場硬仗要打的傭兵頭子屏氣凝神等待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十分鐘後,有一種褲脫看這感的艾基特林崩潰地舉起望遠鏡看了看被越甩越遠的快艇,還有那上麵一直都在尖叫卻屁事都沒有的秋原,不由開始懷疑剛才那個足有十幾層樓那麼高的怪物是否隻是自己的錯覺……
他對屬下說:“好了,減速……停船,把他們弄到船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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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十分鐘,秋原真太郎和春川樹終於上了大船,來到了艾基特林麵前。
負責人真太郎先生這段時間一直在烈日下勞作,黑得已經不像是黃種人……而且他還穿著由植物葉片編織的草裙,艾基特林簡直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一眼就認出他的。
而他身邊的春川樹就好好地穿著沙灘褲,皮膚也白白淨淨的,和真太郎的膚色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從小都那麼愛曬太陽,如果能被曬黑的話,早就是小麥色或者巧克力色的了。
真太郎一看就是流落荒島的魯濱遜,可春川樹就像是剛剛下了飛機第一天下水來海邊過暑假的中學生。何況秋原他氣喘籲籲、筋疲力儘,在沒喝水前幾乎說不出話來,而春川樹卻十分從容地對艾基特林伸出手道謝和自我介紹。
“您好,我是春川樹……”
艾基特林狐疑地看了看他脖子上那個完好的參賽者項圈,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墨鏡男……他穿著秋原同款草裙、脖子上掛著花環、背後背著登山包,雖然在執行這個任務前,艾基特林記下了所有失蹤者的樣子,可還是分辨不出這到底是誰……
直到他的視線下移,看到墨鏡男的腳,這才意識到這根本就不是個人類!但他沒有大驚小怪,仍然保持著冷靜,謹慎地伸出了手,帶著潛意識裡的敬畏對麵前這個年輕的審神者說:“你好,叫我艾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