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川樹吃完自己那份仙人團子後,用自己的薪水又買了幾十份團子和幕內便當打包, 打算帶回本丸分給大家。
看著迅速乾癟下去的錢包, 從小沒缺過什麼的審神者雖然不至於心疼, 但還是在想, 既然他用語言賜福的效果不錯, 那親手製作的食物不知道有沒有恢複疲勞度的功用呢?他決定有機會應該試一試。
告彆了熱情的加文前輩後沒一會,由藥研帶著去采購生活用品的幾個新來的付喪神就回來了, 春川樹就和大家一起返回了本丸。
江雪他們還在後麵的田裡乾活,就算春川樹勸他們停下也不願意休息。新來的付喪神拿著新買的東西去收拾房間, 藥研給閒下來的春川樹泡了茶,陪著他在回廊裡曬太陽,見他懶洋洋地隻是坐著發呆,關心地問:“大將,今天怎麼不玩遊戲了?我去叫一期哥過來陪你玩吧。”
春川樹心虛地想:果然,連藥研都知道一期哥得玩遊戲才會開心了……他連忙搖了搖頭。
“大將,昨天鶴丸殿突然失蹤的事, 是不是有點嚇到你了?”
雖然昨天挖地營救鶴丸時, 審神者還顯得很有精神,一點都沒有慌亂。可第二天就決定不再自己鍛刀,而且也不提繼續玩那個昨天還很喜歡的遊戲的事了。
新來的付喪神不了解情況, 本丸裡其他的刀劍在社交能力方麵有天然的短板,藥研藤四郎覺得唯一靠得住的自己必須關心審神者的心理健康,責無旁貸。
春川樹眨了眨眼睛,臉上慢慢泛起薄薄的紅暈。他扭頭偷看了身邊的短刀少年一眼, 輕輕點了點頭,小聲說:“嗯……”
藥研溫柔地說:“大將,鶴丸殿和我們說了昨天的事,是他主動去碰觸您身邊懸浮的虛影,才會被吸進去的。鶴丸殿的事,不是您的錯……”純粹就是他自己手欠。
“但我對大家來說也還是有點危險的吧。”少年垂下頭,柔順的發絲微微擋住了他的前額,讓他看起來沒有平時那麼開朗。
春川樹不是會陷入悲觀情緒太久的性格,如果藥研不問他,他也會慢慢地恢複精神消化掉不良情緒。不過既然藥研問起來,他也不會逞強說自己沒事,而是藏不住話地馬上向付喪神坦白了自己現在的想法。
就算沒有鶴丸的意外,春川樹偶爾也會想,如果不是被爸爸這樣什麼都能做到的強者撫養長大,在他還不會控製自己能力的時候,他多半會無心地傷害到周圍的普通人類或普通妖怪,就像被小學同學懼怕一樣,遭到疏遠和排擠、甚至是仇恨。
那樣的話,他還會恪守現在的種種原則,保證儘量善意地對待每一個智慧生命嗎?
在他要求離開爸爸身邊自己出來玩時,他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沒問題了,足以應付一切挑戰。可出來沒幾天他就發現,他不擅長的事還是太多,還遠遠沒達到能處理好一起問題照顧好自己的程度。
如果不是運氣好被栗山前輩和河源前輩撿到時之政府,送到了相對封閉的本丸裡,遇到了會幫他打掩護的付喪神們、以及特彆壞可以隨意處置現在還在ISOLA種田的島民們,現在他的特異之處可能早就暴露在大眾麵前,沒準會鬨出多大的亂攤子等著爸爸找過來幫他收拾呢。
“對我們來說,您確實是有點危險的。”藥研想了想,沒有否認審神者的說法。看到春川樹肉眼可見地又萎靡了一點點,就算十分尊敬他,仍然沒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手感就像他想象的那麼柔軟。
“不過審神者對付喪神來說都很危險呐,”藥研誠懇地勸慰道,“被審神者喚醒的付喪神都會不由自主地喜愛著自己的審神者,受契約的限製也會服從審神者的命令。在戰爭當中,主將的任何一個命令,都關乎著屬下的生死。”
春川樹眨了眨眼睛,很習慣地歪著頭被摸,圓圓的綠眼睛特彆像被他撿回本丸裡養起來的貓。
藥研藤四郎要十分努力才能壓下自己翹起來的嘴角。
“但我們就沒有這種危險了,對吧?就像您對大和守說的那樣,由您的庇護和祝福,我們就算不帶禦守,也不怕會在出陣時碎刀。您也不會下達不好的命令,讓我們去做違背心意的事。也不會因為我是隨處可見的短刀,就輕視我。而且,如果您是普通的審神者……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回到這座本丸裡了,您同意嗎?”
黑發少年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享受了這麼多的好處,也理所應當要承擔一點風險或者付出一點代價才對啊,世間的事不都是福禍相依的嗎?”短刀付喪神異常成熟地說。
春川樹敬仰地注視著眼前這個特彆會講道理的短刀,信服地又點了點頭。
“大將,繼續玩那個地下城的遊戲,或者新買其他遊戲都沒關係,我們會告誡以後新來的付喪神不要在您睡著後靠近您身邊,可以輪流守夜在您又開始構建小世界後馬上叫醒您。如果做什麼事會遇到問題,我們就想想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不是從今以後不再去做這件事,我雖然也沒有追隨您太長時間,但看您之前也都是這樣做的……對吧?”
眼看著有點沮喪的少年一點點振作,變回自信快樂的模樣,藥研的心裡也升起一股滿足感。雖然他對審神者的開解無法與審神者解開他心靈上的重負相提並論,然而粟田口的短刀仍然感到由衷的喜悅。
“是的,謝謝藥研君,藥研君說得對!”春川樹豁然開朗,放下茶杯靈活地一躍而起,張開雙臂給了藥研一個感謝的擁抱,“我去找一期哥陪我打遊戲了,謝謝藥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