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爭執不休,和春川樹同組的付喪神也都對春川樹升起了滿滿的警惕, 什麼都不願意再跟他多說。
好在有山姥切過來了, 春川樹也沒執著於跟不搭理自己的付喪神聊天。他順著滑梯滑了下來, 坐在滑道末端,讓自己看著金發打刀的角度從俯視變成仰視,然後開開心心地和自己的金發打刀聊天。
“山姥切為什麼不在老師家裡玩,又跑回公園這裡了?”
金發打刀就很認真地回答, “那裡沒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而且充滿了讓人不快的氣息。對不起, 主人,不是故意不聽你的……”說到後來, 山姥切有些心虛, 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又自作主張。
“唉,原來是這樣。今天我們自由活動, 我本來想著跟大家聊一聊熟悉一下再去找你的,沒想到山姥切自己就過來了。”春川樹高興地說。
山姥切覺得總是低頭看自己的審神者不好,乾脆蹲了下來,破披風落在細沙地上,讓他像一朵圓滾滾的蘑菇。
少年審神者和山姥切國廣湊在一起,仿佛根本不為晚上的淘汰擔憂, 旁若無人又不識愁滋味地聊起了完全沒有意義的話題——比如,山姥切上午時都看了什麼電視,玩了什麼遊戲。
金發打刀顯然全心全意地信賴和喜愛著自己的審神者,他的審神者看起來也非常珍惜他……不管審神者對自己的對手如何, 但從遊戲開始至今,他倒始終對自己的山姥切很好。
春川樹無法體會其他付喪神五味陳雜的心理,和山姥切互相傾訴過上午都做了什麼之後,他朝山姥切伸出手,金發打刀很默契地拉了他一把,他輕巧地站了起來。
春川樹還記得自己剛剛製定的下一步計劃——想要表現得好一點,爭取得到更有權勢人類的喜愛,那麼……具體要怎麼做呢?
超智慧的三日月爺爺拒絕再繼續向他傳授經驗、提供點子,所幸春川樹在這方麵也很有心得。
按照他所知道的,排除特殊情況比如主角配角光環,大多數有實力的人類就算再有天賦,也需要一個積累的過程,所以等他們擁有了春川樹想要利用的資源後,一般年紀都比較大,活的比較久——就好像爸爸和他的朋友們。
上了年紀的人好像都會比較喜歡乖巧、好看、講衛生,積極向上,有上進心又努力的孩子。
春川樹記得爸爸曾經說到過他的不足。
——“平時不愛洗澡,什麼臟東西都敢伸手去碰,做事前竟然列不出計劃表,不搶先抓早先牢牢占據優勢,而是隨心所欲想到哪裡乾到哪裡,還對變強毫無緊迫感,寶貝,你雖然是我親生的,但是卻遺漏了很多的優點沒有繼承到,真是太遺憾了。”
如果摘下“我自己的孩子全世界最可愛”濾鏡,爸爸他似乎主要是對自己的這些方麵不太滿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想讓自己表現得更出色,按照三日月宗近提議的那樣悠閒度日的計劃就隻好取消了,反正也沒什麼事做,那就勤快點把晚上想做的事提前到白天吧。
於是,春川樹對自己的小組同伴們充滿激情地說:“各位,既然你們都已經決定今晚選擇我來淘汰,那我們應該也不需要繼續一起行動吧?抱歉,我突然想到年輕人不應該虛度時光,我應該去找一份兼職賺錢來改善自己的生活!我要去打工了,再見!”
三日月、小狐丸、髭切、膝丸:!!!
雖然他們也覺得和審神者分開行動更自在,但這個少年就真的完全放棄掙紮,再試試能不能讓他們改變主意了麼……意識到事不可為就果斷放棄,不在糾結即將遭受的損失,而是馬上放眼下一步,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對手。
望著春川樹和山姥切毫不留戀結伴離去的背影,付喪神們不由對這個少年更警惕了。
春川樹來到昨晚光顧過的甜品店,對店長發動了“真誠地雙手合十星星眼祈求”大招,順利地從並不像招工的老板那裡得到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跟和他一起過來的山姥切一起換上了甜品店的製服。
可惜島上的人不多,一天的工作並沒有像春川樹期待的那樣,給予他充分在鏡頭麵前展示自己勤勞肯乾美德的機會。大部分的時間裡,他都和號稱免費幫忙不要工錢的山姥切無所事事地在窗邊曬太陽發呆。
到了快放學的時間,店主糊裡糊塗地給出了他一天的工資。
春川樹暫時告彆了山姥切,返回學校裡。
教室裡重新坐滿了人,班主任深恐自己再被春川樹抓住綁威脅透露今晚的消息。這可不像是昨天,他隻需要服軟承諾不再找麻煩就行了,無論想怎麼做都隻是個人選擇。今天他要是被逼問出不該說的話,春川樹會放過他,節目組看可不會。
——因此班主任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膽,時時刻刻讓自己身處人多的環境中,直到最後才急匆匆趕來露麵。
他抱著一盒信封,完全沒有說多餘的話就飛快進入正題:“各位同學,經過一天的磨合,現在到了推選淘汰者的時刻。首先,我們請1組同學過來抽簽。”
有npc群演而且審神者占多數的前幾個小組在剛開始時雖然都達成推選群演出局的共識,但不少審神者把其他參賽者都視作是對手,明麵上承諾會選擇群演,實際卻在暗地裡偷偷和其他人聯手,想要利用這次機會淘汰掉小組裡最強的審神者,保證後續比賽不需要麵對強敵。
被隊友偷偷算計的審神者也不傻,或多或少有所察覺,於是也會想辦法回擊。不少小組的矛盾已經激化到了明麵上,打了一天的不在少數,各組之間的氣氛都十分險惡。
按照成績,昨天挑頭圍堵春川樹的男生是這個班級最高的,所以被分在1組,同組的共有三個審神者和兩個普通的npc同學。組員們按照老師的吩咐,在講台前打開了自己抽到的紙條,展示給大家,有四張紙條上都是空白,唯有其中一個審神者手裡的字條上有特殊的印記。
打開紙條後,抽到特殊簽的審神者臉色變得鐵青,手開始發抖。
“不、不可能吧?”他哆哆嗦嗦地嘀咕著,不想接受這個現實。
觀眾們也都有點驚訝,同時也覺得很好玩。看到這個審神者絕望的反應,再想想之前1組參賽者一整天都處在絲毫不擔心會被淘汰的狀態,紛紛幸災樂禍地“哈哈哈”了起來。
“節目組是會玩的,當初說是到放學時選出一名學生淘汰,這些參賽者就天真地認為淘汰的學生會由自己組內決定,一整天都在沒必要的樹敵和得罪人,現在傻眼了吧?”
“勾心鬥角一整天,最後告訴你,我們不是拚實力拚人品,我們是聽天由命拚運氣,節目組太邪惡了,不過我喜歡!”
對這個節目組套路不熟悉的觀眾立即開始發表自己的感受,對這個節目組套路比較熟的觀眾則紛紛保持安靜。果然,班主任指著拿著特殊簽的學生說,“這位同學,那麼,今天就由你來指定你們組要淘汰誰吧。”
剛才還麵無血色的審神者愣住了,臉色漸漸回暖,目光在自己的組員身上轉來轉去。
這一回,輪到剛才還認為已經有了犧牲品自己就安全了的組員們臉上褪儘血色,大氣都不敢出,恨不能從他眼前消失,生怕這個選手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有決定權的審神者也很猶豫不定:一方麵,他很想淘汰掉自己組內的第一名,因為他實力最強而且性格霸道,讓人非常看不慣;可另一方麵,他又怕自己第一個做出頭鳥做出這麼惹眼的事,會給其他參賽者留下太深的印象。
最後,1組的審神者經過反複掂量,最終還是按照約定在npc學生裡隨便選了一個,馬上就有黑衣人教室裡拉走了他。
教室裡瞬間喧嘩了起來——畢竟按照節目組的規則,除了台上已經安全的四個人之外,還坐著的每一個審神者、付喪神和普通人群演都不是絕對安全的,於是大家都對被拉走的第一個人充滿了同理心,分外感同身受。
但接下來,四周的牆壁上就隱隱閃爍起了封印靈力陣法的幽藍色光芒。顯然節目組早想到了這一點,提前做了充分的控場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