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川樹的意識離開後,被關進了學校裡的人類們已經清醒地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當付喪神們被春川樹安排著回屋睡覺時, 他們僅僅隻是被安排著暫時全都走到教學樓集合, 然後就獲得了自由活動的權力。
拉開距離對於擁有熱武器的人類們來說, 原本應該是一個好消息。所以剛開始,當付喪神們紛紛換上睡衣準備睡覺的時候,他們整合了隊形,把擁有遠程熱武器的人保護在身後, 悄悄地一點點靠近宿舍樓。
一直走到門口想要發起總攻的時候, 才絕望地發現他們的熱武器全部詭異地失靈了。槍膛裡明明還有子彈, 但是無法發射出來,手.雷拉開了也不會爆炸, 引線燒完就安靜如雞……人類隻好戰略撤退, 重新回到教學樓內商量對策。
商議的結果是沒必要和這些付喪神正麵硬剛。
其他付喪神好對付,但一下從普通付喪神變成了boss級精英怪的髭切實在難纏。就算有熱武器在, 昨天人類方也沒有控製住局麵,還不如先讚避鋒芒,等援軍過來再收拾他。
於是,這群不安分的人類又開始嘗試著離開學校,甚至離開小鎮,趁著付喪神不知在突然出現的小樓裡做什麼時先搜索鎮上的資源躲進海島上的山林裡。
結果他們當然也找不到離開學校的出口。
這些人類早上正常起床開工, 晚上天黑後加班應對付喪神的反攻,一晚上沒睡也不肯坐下來休息一直折騰到深夜,卻沒法看到自己的狀態已經全線由綠轉黃、又由黃轉紅,這代表著他們必須調整自己的狀態, 否則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在他們所熟知的世界規則下,一個身體健康的成年人在一段時間內缺少睡眠、食物、娛樂,雖然也會覺得不舒服,不過隻需要挺一挺就過去了。但在現在的世界裡,當這些人的精力不斷減少,而且越來越餓,他們漸漸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做事,而是一個接一個的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時而不斷地跺腳捂肚子,時而垂下頭打瞌睡。
當第一個體力不支的人類突然倒地時,其他人都先是被嚇了一跳,但當查看他情況時聽到鼾聲時,又都懷著不同的心理鬆了一口氣,耐著性子把他叫了起來。不過,叫起來走了沒幾步,這個人就又倒下睡了過去。
沒什麼同伴之情的節目組員工意識到了不對勁,果斷拋棄了這個人,把他拖進樹叢掩藏起來,開始繼續尋找出路。可惜,倒地昏睡的症狀在所有人身上蔓延開來,如果把昏睡的人叫醒,他可能會清醒幾分鐘,也可能會歇斯底裡地大哭。
——這一切顯然是不正常的,在這個既有科學,又有付喪神、妖怪和怨靈的世界裡,很容易讓人想到神經性.毒.藥、詛咒、中邪等等不祥的關鍵詞,不安的情緒在沒有被髭切打散的人類中逐漸蔓延和滋生。
緊接著,有些沒有認真吃過晚飯的人類開始極度饑餓起來,餓著肚子的他們丟下同伴,衝向食堂。
過了飯點後,學校的食堂現在並沒有現成的剩飯和剩菜,但還有許多可以即食的食物和飲料。比如,包裝完好的牛奶、麵包。饑餓的人類翻出這些食物後就開始大吃特吃起來。
按照常理來說,足夠的麵包和牛奶能夠保證成年人的飲食需求。但在目前的世界當中,食物能夠為人類提供的果腹值,和食物的品種和製作人的烹飪技能點數息息相關。
像能從冰箱裡直接取出來的食物,統統都被世界法則簡單粗暴的歸類為零食,而零食是狂吃幾個小時才會讓饑餓值從紅變綠的最低級食品。隻有經過人類烹飪加工後的食物才能在短時間內讓人吃飽,即使這種加工隻是簡單的泡麥片或者拌沙拉。
在現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員工們當然不會有心情開火做飯或是拌個速食沙拉,所以他們驚恐地發現,在吃下了大塊的麵包喝下了大盒的牛奶後,他們竟然仍然會有餓到腹內灼燒的感覺!
而且,在吃飯的時候,有些人的體力值到底,會直接撲倒在地昏睡,幾分鐘後又因為饑餓醒過來痛哭,痛哭過後又不得不往肚子裡塞食物,吃到一半抵不住困意重新昏倒……就這樣陷入了悲慘的循環。
周圍很幸運還沒有耗儘體力的員工們眼看著這一切,就算仍然很餓卻也吃不下去了。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如果能堅持下去,兩個小時還是能夠擺脫饑餓狀態的——在原來世界裡養成的常識告訴他們,繼續這麼吃下去,隻會撐死而已。
“我們……難道是已經死了嗎?”一個男人滿臉恐懼地放下了手裡的牛奶,“我聽說過,有些人死後會化成餓鬼……就、就是像我們現在這樣,無論吃多少東西,都不能擺脫饑餓的折磨……”
“你是說……我們下地獄了嗎?”
相比起備受饑餓和睡眠不足折磨的節目組員工,在床上被子裡沉睡的付喪神們就幸福多了。如果不是兩個世界在春川樹的嘗試下進行連接時產生了劇烈的震動,他們每一個都肯定會睡到日上三竿才會醒過來,再在校園裡發現一群已經徹底發瘋或是還處於被動發瘋狀態的人類們。
刀劍付喪神們本來是在沉睡中,在地震開始後,不論原來是什麼樣的個性,都穿著各式各樣的睡衣衝了出來,聚攏在剛才睡覺的宿舍樓前大呼小叫——髭切也是其中之一,在高舉雙手驚慌大喊了好幾聲“失火了失火了”之後,他這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多麼不符合性格的舉動。
源氏重寶若無其事地放下了自己剛才還在儘情揮舞的手臂,打量著周圍的其他付喪神們,注意到有幾個短刀的睡袍背後竟然帶著兔耳朵帽子和圓溜溜的毛球兔尾巴,連某些打刀和太刀付喪神也穿著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有些甚至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還在舉著手臂大喊大叫。
髭切努力回憶,他還記得不久前自己主動釋放了體內的怨氣後暗墮,獲得了遠超普通付喪神的力量,不斷地砍殺敵人,漸漸陷入仇恨殺戮中難以自製,然後……然後他就莫名其妙地走進了麵前這棟建築,體內的怨靈也排著隊地一個接一個從他身上飄了出來,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了不同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