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一群瀕臨暗墮、對時之政府和審神者都失望透頂的付喪神麵前, 山姥切國廣說出來的話聽著仍然很有威懾力。剛才還在滿不在乎地嘲笑和逗弄金發打刀的付喪神紛紛安靜下來,一個勁地打量這個奇怪的山姥切國廣。
金發打刀看起來沒有任何暗墮的征兆, 眼睛清澈,眼神澄澈真摯……可越是這樣, 越讓人看不透他,也就越發不敢大意。
小狐丸作為少數不為所動沒被山姥切發言嚇到的付喪神,輕笑了兩聲打破了沉默:“要是真的能夠這麼報複仇敵,那當然是大快人心。不過, 隻是嘴上說說可不行啊,山姥切,你說, 我們要怎麼做到……讓那些人類求生不得又求死不能呢?”
曾經耳濡目染看到春川樹是怎麼做的, 山姥切國廣胸有成竹地說,“首先……當然是要把他們集中在一起。”金發打刀回憶了一下繼續說, “然後,選幾個想要反抗的人殺一儆百, 讓其他人不敢反抗。還要……對, 讓他們覺得順從就有活路,能夠過得更好。”
“就像他們對我們做的……”小狐丸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山姥切國廣, “你說得對,想做到確實不難, 隻需要模仿就夠了。”
之前,他、三日月、髭切,都在懷疑山姥切國廣的主人春川樹是在裝模作樣, 三日月還擔心山姥切國廣被審神者的花言巧語所蒙蔽,意識不到審神者的真麵目,將來某一天被拋棄時會太過傷心,不惜當麵開罪審神者也要提醒山姥切國廣。
雖然在那之後,山姥切國廣的主人好運到抽到了特殊簽,維持住了自己的“好主人”的麵具,還把三日月宗近送上了去往人類拍賣會的輪船,但真沒想到啊……他的山姥切國廣卻意外地清醒,早看穿了審神者的真麵目,還把自己對審神者的敵意和仇恨偽裝得如此成功。
這主仆兩人的演技都厲害得很啊。和他們相比,總是被認為心機深沉的三日月算得了神經麼,簡直就是蠢透了……想到這裡,小狐丸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你說得對,一刀砍死是太便宜他們了。那麼,就按照山姥切國廣說的做,把所有想報複的人類帶到城鎮的廣場上集中起來。雖然時間不太夠,不過,就算等到他們的救援要登陸時再殺掉他們也好啊。”小狐丸溫柔地說,“在他們對活下去燃起了希望的時候……”
大雨打濕了付喪神們的服飾,遮掩了他們充滿恨意的眼睛。海邊的刀劍付喪神陸續離開了,山姥切國廣望著他們的背影,心裡也拿不準他們當中有多少會聽他和小狐丸的建議把壞人留下來給自己的主人玩。
等到海邊隻剩下了他和小狐丸,三條家的太刀溫文地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也該找人去了,山姥切。”
金發打刀看了看小狐丸,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這些付喪神熱衷於複仇,而山姥切國廣一心隻想快點回到春川樹身邊,對報複和發泄沒太大的興趣,所以他對小狐丸說,“我要先去找主人。”
小狐丸笑了笑,露出了鋒利的犬齒說,“好啊,那我和你一起去。”
山姥切國廣鬱悶地瞥了小狐丸一眼,他還記得小狐丸對春川樹的敵意,他一點都不願意帶著小狐丸去見春川樹,推脫道:“你去找彆的人。放心,我不會帶著主人逃跑的,我會把他帶到說好的集合地點。”
小狐丸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小狐並未這樣擔心,何來放心一說呢。我相信山姥切你會帶著那個審神者過去的……你不用擔心我會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你放心,那是你的審神者,當然該有你來,我懂得先來後到的道理,不會搶在你之前出手的。”
山姥切國廣剛才說的那番話實在太真情實感了,小狐丸自以為參透了山姥切國廣的心理。三條家的太刀覺得,能把一振山姥切改變到這種程度,山姥切對春川樹的恨意肯定比他對春川樹還要深厚得多。
所以,小狐丸樂於退居二線,圍觀山姥切國廣的複仇。假如那個叫.春川樹的審神者真的還沒意識到山姥切恨他,那他被山姥切從藏身之地騙出來後發現真相的表情和反應,一定會非常有趣?
目睹小狐丸露出迷之笑容的山姥切國廣:???
金發打刀眼神茫然,搞不懂小狐丸到底在說什麼,先來後到又是什麼意思……不過,當著他的麵不會攻擊審神者這句話倒是懂了,山姥切國廣還特彆不放心地確認了一遍:“你保證?”
小狐丸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小狐丸是一振太刀,練度也比山姥切國廣要高得多,要是換一個環境,山姥切國廣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甩掉他,才不會放心把他帶到主人身邊去——但現在天這麼黑,以小狐丸的機動和偵查能力,他就算說話不算數也肯定抓不到跑得很快的主人。
再說,主人身邊還有個膝丸殿呢。
儘管山姥切也不是很懂膝丸為什麼也突然轉變了對主人的態度,一下子對他關懷備至照顧有加,不過……如果小狐丸要對主人不利,他應該也不會出爾反爾地去幫小狐丸,膝丸殿看起來不是那樣的付喪神……於是山姥切國廣稍稍猶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兩個付喪神在滂沱的大雨中一前一後地向小鎮走去。
雨下得太大了,從學校裡逃出來的刀劍付喪神們在和兄弟朋友擁抱歡聚後,也都各自找了民居去躲雨。所以慢一步回來的小狐丸和山姥切國廣他們都還不知道髭切他們已經被放出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