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壽屋吃完甜點, 思緒才終於從幸福的糖分漩渦中掙脫出來。
在曾經屬於他的付喪神們專注的注視下,鬼魂再望向這座本丸現任主人的時候,已經沒法擺出深沉又有距離感的姿態了。壽屋有點緊張地避開春川樹的綠眼睛,把視線放在他的肩膀上,以免自己再受到蠱惑。
他小聲問:“您……邀請我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春川樹不像壽屋那樣好久都吃不到甜點, 所以吃得就沒有那麼專注、也沒那麼快。
在發現壽屋想要開口說話時, 他連忙咽下自己嘴裡的食物,無辜地回答:“唉?前輩,您是不是記錯了,不是我邀請您的, 邀請您的是藥研呀!其實,我就和你們一起喝個下午茶, 然後我打算去打遊戲啦!請您把我當成路人就好啦。”
無論從什麼角度出發, 春川樹看起來都不像是路人。雖然鬼魂也想和付喪神們單獨聊聊,但他不想就這麼放走本丸現在的主人, 覺得比起敘舊現在理應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也堅持認為春川樹才是麵前所有人中的話事人。
——當然, 他這種想法也沒錯。
“等等……是我說錯了。”雖然春川樹連甜點都沒吃完,但壽屋仍然緊張, 生怕他在下一秒堅持要起身離開,“我隻是覺得, 春川君好像對我現在的狀態比較了解……”
“啊您這麼說是沒錯, ”春川樹眨了眨眼睛, 誇獎道,“前輩好敏銳啊!”
“那麼請問,我此時的狀態是怎麼回事,和活人有什麼不一樣呢?”鬼魂急忙拋出問題。
“這個啊……”春川樹努力回憶模擬人生裡鬼魂的特質。
雖然在荒島上勞作開荒的壞人們經常會死掉變成鬼魂,但是那都是非常短暫的,為了獲得更多的生命精華,藥研在他的要求下會馬上複活他們,讓他們開始下一個輪回的工作——所以,壽屋前輩乍一問他鬼魂的事,春川樹能回憶的也隻是過去玩遊戲時的記憶了。
而從他離開家開始第一次自己旅行,已經發生了不少事,玩了不少彆的遊戲,少年審神者還真的有點擔心會記錯說錯,連忙端正態度認真地回答。
“您現在,應該可以控製自己消失一小會,再突然出現嚇唬彆人。”春川樹友善地補充道,“請不要對短刀們和膝丸這樣做,萬一把他們嚇哭……”
——雖然遊戲裡是會被嚇尿,但是,審神者轉頭看了看隻是提到會被嚇唬,臉色就已經不太好的膝丸,覺得一個好的主人應該照顧付喪神們的自尊心,還是不要說破吧。
為了強調不要嚇唬他們的重要性,他特意鼓起臉,嚴肅地強調,“我會不高興的。”
雖然尚且不知道春川樹不高興會引起什麼可怕的後果,鬼魂仍然憑借著敏銳的直覺感到一陣顫栗,整個鬼都變成了純藍色。
春川樹嚇了一跳,“啊啊,您不要傷心啊!我知道就算您想要嚇唬他們,也肯定是沒有惡意的。對不起是我太嚴厲了,鶴丸也經常嚇唬大家,其實我並不會生氣啦。”
看到藍色的鬼魂開始向綠色轉換,少年審神者鬆了一口氣,連忙繼續說了下去,“然後,您還可以穿過人的身體。但是,請不要試圖穿牆哦,還是要走門的。”
壽屋:“…………”鬼魂內心裡真的是對這個死都死了,連穿牆走近路都不被允許的世界,充滿了吐槽的**。
“對了,您也可以附身到家具或者電器上讓它們飄起來,應該還挺好玩的吧。您還可以和彆人談談自己是怎麼死的,聊聊麵對死亡的感想。”
望著春川樹好像在等待被誇獎的狗狗眼,壽屋說不出“我這個鬼魂聽起來還真是和活著時差不多沒用”這種喪得不得了的真心話。
他隻好儘量中肯地說:“……聽起來,都是活人做不到而我能做到的事。”雖然都十分居家又沒用——但是,“請不要隻是說好的一麵了,還是說說隻有活人才能做到,而我作為鬼魂做不到的事情吧。”
春川樹告訴他,“呃……如果沒出什麼差錯的話,就是你現在沒有了生育能力,在和人嘿咻之後不能讓對方懷孕,自己也無法受孕,就是這樣。”
壽屋:他死前還沒來得及生個孩子,這點是稍稍有點遺憾,但是總覺得這句話好像混入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等等,就算我沒死,我也沒法受孕啊!春川君,拜托您看清楚,我可是個男人啊!”鬼魂感覺自己應該生氣的,結果,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他變成了粉紅色。
——春川樹欣賞地看著麵前的鬼魂,覺得鬼魂這種會隨著心情變色的種族設定太棒了,對他真的非常友好。也可以這麼說,在所有人類中,他最偏愛好懂的、不會口是心非的人類,但比好懂的人類更好懂,應該就是死掉變成有著變色屬性鬼魂的人類了。
“男人為什麼不能受孕呢,請不要給性彆貼標簽啊,壽屋前輩!”春川樹溫柔地說。
在一群無言以對的付喪神中,正在兼職死神,還曾親眼見過男人是怎麼被外星人劫持然後懷孕的藥研堅強地站了出來,幫壽屋添了一杯茶,鎮定地說:“壽屋大人,多喝點茶,想和春川大人聊天的話,還是等他吃完甜點再說吧。
說到這裡,他輕輕地拍了拍壽屋透明的身體(感覺手感十分奇妙),給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