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枝兒走後,周湛然甩著濕漉漉的寬袖,一路行到小天地,然後坐上了大石。
不知道他坐了多久,夏天的日頭慢慢出現,炙熱的陽光籠罩下來,更襯得他那身蒼白的肌膚冷白到透明。
身上的衣服被陽光烤乾,少年歪下身體躺在滾燙的石頭上,他的影子漸漸從長變短,冷白的肌膚也被曬得通紅。
少年似乎終於覺得熱了,慢吞吞起身換了一個陰涼地繼續躺著。
“公子。”一道黑影落下,男人一襲深色長衫立於少年身邊,拱手請安。他身量很高,腰間的繡春刀在光下耀出冷光。
少年閉著眼動了動眼睫,卷翹睫毛緩慢掀開,露出那雙黑琉璃一般的眸子。
“我的大貓呢?”他問。
男人神色微僵,“帶,帶來了。”
“哦。”少年又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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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沒有將自己落水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她隻是待在屋子裡,努力的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誰,甚至得罪到要讓他殺了自己的地步。
“哢噠”一聲,門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響。
蘇枝兒神色一凜,緊張地起身。她隨手拿過桌子上的茶壺躲到門後,看著那扇門上的門栓被推得“哐當”作響。
突然,門不動了。
蘇枝兒的心被吊起來,她用力捏緊手裡的茶壺,冷汗從額角滑落。
會是誰?來殺她的人嗎?一次不成功,這麼快就來第二次了?
一隻手突然從後麵搭上蘇枝兒的肩膀,蘇枝兒驚叫一聲,手裡的茶壺朝身後扔去。
“哐當”一聲,茶壺落地,蘇枝兒瞪眼看著麵前的男人,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憋過去。
“隻差一點,本公子就要被你這個丫頭砸死了!”鄭濂伸手擦了擦半濕的衣衫,顯然也是被蘇枝兒嚇了一跳。
“你,剛才推門的是你?”
“是啊,你知道有人推門怎麼不開?害得本公子爬窗。”鄭濂的衣服上都是茶水,還沾著茶葉,“本公子這衣裳可值一百兩銀子,就這麼被你糟蹋了。”說著話,鄭濂將外衫脫了,扔給蘇枝兒,“替本公子洗乾淨。”
被罩了一臉的蘇枝兒:……
蘇枝兒隨手將這衣裳往旁邊一扔,心中疑竇頓生。
“二公子來找我做什麼?”
“怎麼,本公子不能來找你?”
這倒也不是,一個公子來找一個丫鬟還要什麼理由?當然是貪汙她的美色了。
蘇枝兒透過不遠處的銅鏡看到自己坑坑窪窪的臉,覺得鄭濂的品味實在是有待提高。她真是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張臉到底哪裡吸引他了,他的人設不是非美人不愛的嗎?
她記得原著中有這麼一段故事,一位美人因為臉蛋上被蚊子咬了一口,所以鄭濂就將她拋棄了。
是的,沒錯,就因為一個蚊子包。
蘇枝兒一度以為這位腹黑男二身上有完美主義者的強迫症,除了像女主這樣處處完美的女人能入他的眼,其餘美人都無法走入他的心。可現在,他卻好像跟自己杠上了。
“能,您坐。”
蘇枝兒隨手拉過一個墩子。
鄭濂撩袍……袍子已經脫了。他拿著折扇坐下,四處打量蘇枝兒住的屋子,然後露出明顯的嫌棄之色。
“你就住這?”
“是的,二公子。”麵對鄭濂“你就住在這樣的豬窩”裡的表情,蘇枝兒表情平靜的把自己臉上的麵紗放下了。
“連杯茶也沒有?”鄭濂說完,一齊跟蘇枝兒看向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茶壺。
行吧,是真沒有。
“奴婢去煮?”
“不用了,我走了。”
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實在是非常讓人不知道他想乾什麼了。
“等一下,二公子。”蘇枝兒突然想到什麼,一把拽住鄭濂的寬袖。
男人垂眸看向她捏著自己袖子的手,輕輕勾了勾唇,發出一個騷包的音,“嗯?”男人打開折扇,聲音低沉,朝她湊近,“你是不是想通了?”
“二公子,請您往這邊走。”蘇枝兒把鄭濂推到了後窗前。
這裡是一片竹林地,平日裡根本就不會有人走,也就不會有人看到鄭濂從她的屋子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