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紅衣宮娥事件之後,沒有人再敢在他麵前提起那種事,也沒有人敢對他產生那樣的想法。
周湛然厭惡這種事情,甚至宮中開始流傳起他不舉的消息來。
他無所謂。
可現在,他捧著少女的麵頰,指尖落在她纖細白皙的脖頸上,他掌控著她,纖瘦五指插入她的發。
他學著鄭濂的樣子弄濕她的唇。
少女麵頰潮紅地推開他,踉蹌起身,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周湛然的雙眸之中沁出猩紅,他將少女拉回來,按在樹上。
蘇枝兒心臟狂跳,耳朵裡麵都是“咚咚咚”的聲音,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心是不是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
少年一手攥著她的手腕,一手按在她肩膀上。
表情冷靜,語氣更平靜,隻是細聽下來卻能發現他壓抑在胸腔內的暴躁。
“我想讓你高興。”他聲音略低,帶幾分困惑。
蘇枝兒突然想起今天鄭濂跟替身小姐的表演,當時少年神色懵懂的問她這兩個人在乾什麼的時候,她嘴快說了一句高興。
不是吧!他居然以為這樣她就會不生氣了?她就會高興了?
蘇枝兒蹲坐在那裡,眼睫迅速抖動,唇瓣卻連抿一下都不敢。她總覺得那裡的肌膚麻麻的,像是被重新覆上了一層皮,而那層皮是屬於小花的。
少年緊緊拉著她,甚至還想要來親她,嚇得蘇枝兒趕忙大叫,滿臉驚恐,“我很高興,非常高興,高興的快要飛起來了!”
蘇枝兒覺得,這世界上的初吻會這麼給出去的人大概也就隻有她這麼一個了吧?
單身狗好絕望,初吻難道不應該在浪漫的櫻花樹下被小心翼翼地親親嗎?
少年的手深入麵紗之內,他沾著冷汗的微涼手掌撫過她的眉眼,雙眸深諳,冷靜到極致,“真的高興了嗎?”
蘇枝兒用力點頭,然後指向一旁的小河道:“你沒事了嗎?要不要去清醒一下?”
少年點頭,乖巧地走到河邊去洗臉。
蘇枝兒顫抖著手,先是碰了碰唇,然後又擦了擦嘴,麵色更加漲紅,儼然就是一塊燒紅的芝麻小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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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洗完臉回來了。
蘇枝兒很後悔,她覺得自己好像教給了小孩不好的東西。
不!不是她,是鄭濂!
蘇枝兒一轉頭,就能看到小花漸次褪去猩紅之色,顯露出黑琉璃般純淨之色的眸子。
他的臉是極白的,唇卻又是極紅的,這就使得蘇枝兒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往少年的唇上瞥。
薄薄兩片,微微抿著,好像總是不高興的樣子,連唇角都是天然下壓的。
隻是他的唇色卻又是熱豔的顏色,貼上來時帶著溫熱,跟他渾身上下的冷凝肌膚不一樣,這或許是他身上最熱的一塊地方了。
蘇枝兒紅著臉,立刻收回自己的回憶暢想。
注意到蘇枝兒的視線,男人勾唇,很淡的一個笑,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的那種。
蘇枝兒臊得扭頭,麵頰滾燙,都能煮雞蛋了。
她用力扇著手,輕輕吐氣。
突然,蘇枝兒扇風的那隻手被人握住,微涼的手指糾纏上來,輕輕按住她的,然後就是少年挨靠過來的身影。
蘇枝兒反應極大的要站起來,不想少年傾身攬住她的腰,幾乎將半個身體掛到她身上。
蘇枝兒:!!!
怎麼肥事!
蘇枝兒僵硬地坐在那裡,木頭似的用自己仿佛一下子進了水的腦袋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
當時那位替身小姐好像就是這麼摟著鄭濂的。
蘇枝兒頓時淚流滿麵。
果然,就不應該給小孩子看這種成人畫麵,你看嘛,這都變態了。
蘇枝兒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少年的一根手指,企圖把他黏在自己腰上的手挪開。
“那個,男女授受不親……”
“親?”少年剛剛洗完臉,臉上還滾著水珠子,他似乎還沒從剛才的中暑中回神,聽人說話隻聽最後一個字。
“不是親,我不是,我沒有說!”蘇枝兒急得捂住自己的嘴。
少年湊上前,黑亮的眸子在蘇枝兒眼前放大,大到她能隱約看到一雙玻璃眼珠子裡頭的自己。
“不高興就親,親了就高興。”
蘇枝兒:……這到底是哪裡來的歪理!
“我可高興了。”蘇枝兒覺得從這次以後,她每次碰到小花,需要將大中華的經典開口問候語“今天你吃了嗎?”硬生生改成了“今天咱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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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的中暑似乎是好了,蘇枝兒看著他這張滴著水的盛世美顏,覺得是時候跟孩子科普一下,即使是像他這樣的美少年隨便親彆人也是猥褻罪,是犯法的,要坐牢的,最重要的是,他如果去親彆人怎麼辦!!!
“不能隨便親彆人……”她就算了,她大度,畢竟誰占便宜還說不準呢。
“這是犯法……”蘇枝兒的話還沒說完,少年就蹙眉,滿臉厭惡道:“不會。”
他連彆人一根頭發絲都不想碰。
說完,少年又盯住她,“你不一樣。”
她一愣,不一樣?哪裡不一樣,是她想的那個不一樣嗎?
蘇枝兒的心緒莫名緊張起來,這是一種突然從麻麻粉轉變成女友粉的感覺。
一手帶大的孩子突然長大,變成了擁有八塊腹肌和奶膘的美少年,然後荷爾蒙這種東西也跟著飛速成長,譬如現在,蘇枝兒就覺得自己有點激素過剩。
“哈,天氣好熱,”蘇枝兒站起來胡亂扇了扇,“我去睡個午覺。”說完,小娘子趕緊溜了。
太子殿下是個大方的主子,即使是像蘇枝兒這樣的奴婢也有專門的小帳篷睡覺。
她躺在自己的小帳篷裡,想著今天小花跟她說的話。
他們現在是突然進入了曖,曖昧期嗎?
蘇枝兒的小嘴巴差點咧到耳後根,她抱著娃娃在床上滾,滾了三遍後還是睡不著,她決定出去散散熱……不,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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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發誓,她真的是出來散步的,隻是走的有點遠,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會碰到這群智障。
大白天的穿一身黑還蒙麵,傻子都知道你們不是好人啊!
“看這玉佩,她是長寧郡主!”蘇枝兒低頭,看到自己腰間掛著的玉佩。
那是上次小溪邊烤魚時那位宮裝美人給她的,那麼貴重的東西她怕丟了,就一直戴在身上。
“我不是……唔唔唔……”還不等蘇枝兒好好解釋,她就被麻袋套住了。
整天不是綁架,就是被掐,蘇枝兒開始覺得自己為什麼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隻是一條鹹魚啊!放過魚吧!
還有她喜歡粉紅色,下次麻煩換粉紅色的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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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峰原本要對暮王動手,可瑤雪卻告訴他,她已經鼓動顧磊堯去殺長寧了。
這比直接殺死暮王更好。
他可以將長寧之死推到太子頭上,暮王愛女如命,定然不會放過太子,到時候暮王與太子鬥得你死我活,正合了他的心意。
一箭雙雕,實在是妙哉。
鄭峰估摸著時辰,這個時候顧磊堯已經抓住了長寧,現在的長寧應該會被穿上紅衣,扔到太子帳篷裡。
傳說這位太子殿下最厭惡身穿紅衣的女子,隻要看到了,必會發瘋。
他篤定,被下了藥的長寧絕對逃不過那個瘋子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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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先被轉移到了顧磊堯的帳篷裡。
顧磊堯一看到這個麻袋,登時變了麵色,“不是讓你們直接套上紅衣扔進太子的帳篷裡嗎?”
那黑衣人道:“將軍,我們想著讓您瞧瞧……”
“瞧什麼!都跟你們說了,她腰間掛了一塊跟我一模一樣的玉佩!”顧磊堯指了指自己腰間。
其實如果顧磊堯對長寧上點心的話就會發現他們的定情信玉已經在郡主大人的腰間消失數日了。
原因是郡主大人忘記跟蘇枝兒預約下次見麵時間,而憑借蘇枝兒的身份地位想見一位郡主,當然是難比登天。
“趕緊送過去。”顧磊堯連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黑衣人們是顧磊堯安插在金陵城內的心腹,他們沒見過長寧郡主,自然認不出來,隻聽吩咐辦事。
“等一下,彆忘了喂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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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又被轉移了,中途她被放出來塞了幾口藥,然後渾身就開始軟綿綿。
她被套上一件紅衣,扔上了一張床。
她躺在那裡,第一反應就是,床真軟。
感覺也挺大的。
雖然身上沒力氣,但蘇枝兒的腦子還算清醒。她記得剛才那個黑衣人叫了一聲“將軍”。
將軍,再聯想到玉佩,這些黑衣人難道以為她的長寧郡主?抓錯了,抓錯了啊!
蘇枝兒急得翻白眼,可現在她除了翻白眼真的做不了什麼了。
該死的顧磊堯!渣男!不僅要殺他老婆,還誤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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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磊堯坐在帳篷裡吃茶,吃著吃著突然就笑出了聲。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呀?”一道女聲從帳篷門口傳來。
顧磊堯,“當然是……”升官發財死老婆……老婆???“郡主?”他猛地一下站起來,手裡的茶碗都摔到了地上。
長寧郡主看一眼那茶碗,奇怪道:“怎麼看到我這麼驚訝?我難道不是跟你一起來參加狩獵的?哦,我知道了,你是看到我獵的兔子了?”長寧郡主朝顧磊堯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裡的兔子,“放心,有你一份。”
顧磊堯神色驚懼的上下打量她,視線落到她腰間,驚恐問,“你的玉佩呢?”
“玉佩?哦,上次給了一個小丫鬟。”
“小丫鬟?哪個小丫鬟?”顧磊堯激動起來。
長寧郡主神色古怪地看他,“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回來的。”
顧磊堯跌坐回椅子上,麵色難看。
錯了,錯了!
算了,一個小丫鬟而已,隻是浪費了他的這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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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作為一條廢物魚,現在事實既定,無法改變,不如睡覺……啊呸,養精蓄銳。
床真軟,阿巴阿巴……
周湛然站在帳篷門口,他察覺到裡麵有一股氣息。
少年眯眼,撩開帳子進去。
他走入三步,一眼就能看到那垂下的透明床幔內隱約顯出的紅衣身影。
從身段來看,是個女子。
紅衣,女子。
這兩個詞衝入周湛然腦中,他霍然咬牙,麵色猙獰,疾步上前一把扯開帳子。
銀勾玉佩相撞,烈馬轟雷般襯托出太子殿下的怒氣。可少年的手伸到一半,馬上就要掐到她的脖子,硬生生頓住。
床幔內,少女戴著麵紗,呼吸平穩,睡著了。
天色漸暗,帳篷內悄靜無聲。
惡心的紅在她身上都變得柔和了。
周湛然猙獰到青筋暴怒的麵色硬是刹了回來,他單手拽住銀勾,不顧自己被刺痛的掌心,隻讓神智回歸。
“肖楚耀。”少年低低喚一聲。
肖楚耀從外麵進來,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紅衣女子,呼吸一窒,差點飛出去。可再定睛一看,自家主子雖然麵色不太好看,但並沒有發瘋。
怎麼回事?他家主子不是最見不得紅衣女子了?哪次不是需要血流成河一次?難道這女子不一樣?
肖楚耀踮腳,看到了戴著麵紗的少女。
哦,原來是這位主子。
“誰乾的。”少年坐在床沿邊,背脊挺拔,單手搭在膝蓋上。他並沒有因為坐下而顯得氣勢不足,反而在抬眸時露出森冷的眼白,更顯得整個人氣勢睥睨。
“屬下馬上去查。”肖楚耀麵色發白的退出去。
他察覺到了自家主子陰冷的怒氣。
真是,惹誰不好,偏去惹這位小主子。
太子圈裡發生的事很快就能查清楚,果然,不消片刻,肖楚耀就帶來了消息。
“是顧磊堯。”
“紅衣女子”踩住了周湛然的底線。
周湛然本來就是個瘋子,踩到瘋子底線的後果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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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磊堯正在焦慮計劃沒成功,他想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長寧。
正巧,太子居然說要將狩獵延遲一日,顧磊堯生怕自己的陰謀暴露,越發急切,他直接端了一壺毒酒去找長寧。
長寧郡主正蹲在帳篷裡烤兔子,她看到顧磊堯過來,勾唇輕笑了笑。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我輸了比賽對著你哭鼻子,你就烤兔子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