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抽取血液的人選是11號。
11號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體重隻有70斤重。
她經曆了大大小小十幾次抽血,身體十分孱弱,身上連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半靠著牆麵,透過房間裡唯一的窗戶看著外麵。
其實透過這扇窗也看不到什麼太陽,隻能看到工廠內部那幾台冰冷的製藥機器,它們發出螺旋槳一樣的巨大噠噠聲,晝夜不停用言靈者的血液製作藥丸。
今天,負責抽血的白大褂和他的學生停留在她的房間裡。
長長的針管閃爍著銀色的光芒,這是最讓少女膽寒的東西,她一看到這針頭就瑟瑟發抖,手腳並攏蜷曲成一團。
有兩個壯漢過來壓住了她的四肢,她拚命地掙紮著,手腕上的鎖鏈錚錚作響,少女發出“嗚嗚!”的悲憫叫聲,下一秒,那針管還是紮進了她的血脈中。
血液通過抽血機抽出,不斷湧入透明的試管裡。
白大褂在旁邊記錄著信息:“樣品11號,今天抽200CC,下個月1號再抽400CC。”
戴眼鏡的助手像個做學問的學者,“師父,上次我們研究發現她的言靈血脈具有抗魔作用,也能傳承給實驗品3號。要不然,今天再多抽一點樣本進行測試?”
聽到這話,少女的眼淚啪嗒啪嗒落了下來,她的全身鬆軟無力,就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白大褂理都不理少女的眼淚,隻是麵無表情道:“嗯……樣品11號和樣品6號都是茅山一脈的言靈宗後人,他們的血液中有驅魔的作用也很正常。這樣,下麵你去研究一下她的血液是否能刺激樣品三號的排異反應……今天再抽一管子!”
“嗚嗚嗚!”
少女絕望地哭泣起來,再抽下去,她體內的血脈就要榨乾了。她看過被榨乾血脈的“樣品”是什麼樣子的,那一具具乾屍臨死前不瞑目的模樣,是她每日每夜的噩夢。
頃刻,針頭再次紮進了她的血管裡,少女拚命地哭喊著,絕望地尖叫著。
“哭什麼哭?!”白大褂覺得她太吵鬨,乾脆一巴掌扇了下去……
但他的手根本沒觸碰到少女的臉頰。
電光火石之間,一把古銅色的寶劍橫飛了過來,速度風馳電掣,宛若一道奔雷閃過,頃刻來到了這少女的麵前。
陳書卿的瞳孔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隨著他一聲令下,家傳寶劍“龍吟”直接切下了白大褂地中海伸出去的這隻臟手,空中頓時飄過一道血紅的拋物線。
白大褂地中海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來,就昏倒在地,頂層的靈力感知網這時才發出了預警聲。隨即一陣刺耳的輕嘯傳遞到四方,像是魔鬼終於發現了闖進魔窟的送死者,繼而發出了不自量力的嘲笑聲。
少女也瞪大了眼睛,隻見一個身姿颯爽的少年不知何時闖了進來,他默念咒語,寶刀立即飛回到了主人手中。
少年隻環顧了一下四周地獄般的景象,周身的言靈威壓隨即大開。隨著他一步步踏進這個實驗室,那靈壓宛如一座泰山逼近。
陳書卿從來不後悔自己這麼莽撞闖了進來,他隻後悔怎麼不早點找到這裡?!
他走過堆滿儀器的實驗室,隻見對麵是一間間狹小的禁閉室,像是二戰中那邪惡的集中.營宿舍,密密麻麻堆滿了整個空間。
每個禁閉室都隻有幾平方米的大小,都被鐵柵欄隔離了天日。裡麵隻有一張床和一扇比書還小的窗戶,而住在裡麵的人質都骨瘦如柴,看起來比鬼還像鬼。
空氣中彌漫著鮮血的味道,有腐爛的血味,也有新鮮的血味,甚至一張開嘴巴,連舌尖都能感知到一點甜腥味。
這裡不是什麼製藥廠,隻是一個人為製造的集中.營,進行著罪惡至極的人體試驗!
此時此刻,那四個保安壯漢反應了過來,他們鬆下了女孩,一起撲了上去!
陳書卿不由分說,將寶劍往前一拋,手起劍落,他再單掌立起,念起了言靈咒語:“凡世種種、皆聽我號令。血肉淨化,汙穢退散!”
話音剛落,手中的寶劍分成了四道幻影,分彆砍向這四名壯漢。
對麵的少女都驚呆了,這是一秒還是兩秒的時間?!總之,她眨了下眼的功夫,少年的寶劍宛若一道流星墜落,頃刻砍下了這四名壯漢的雙手。
“啊!”——隨著一疊聲的慘叫聲,這些折磨了他們數月的壞人們紛紛倒地。
“陳……陳書卿!”
少女終於認出了這位救命恩人。
凡是家在北方的言靈宗門人,沒有人不知道陳家少主陳書卿,他號稱當世第一天才。
陳書卿也看到了這名孱弱的女孩,她是名單上的失蹤者之一,不由分說,他立即把插.進.她身體內的抽血管子拔了出來,再用言靈術給她止住了血。
“謝謝你。”少女的眼淚瞬間噴湧了出來,這回卻是喜悅的哭泣——是陳書卿,她得救了!她終於熬過了漫漫長夜!
救完了這名女孩,那些牢籠裡的人們也發現了情況,大家哭的哭、喊的喊,各種“救救我呀!”“我不想死!”的聲音此起彼伏。
其餘的人質隻能虛弱地躺在床上,他們甚至連呐喊的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從喉嚨裡發出“嗬嗬”的響聲,證明自己還活著。
陳書卿想扶起這個可憐的女孩,可他立即發現一件事:這女孩根本走不動,她被抽了太多的血,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其實不光是她,這裡的所有人都消瘦到隻剩下骨頭,和一具乾屍沒什麼區彆。
製藥公司的實驗者為了提取到最純潔的“言靈血脈”,要榨乾這些人質體內的水分,甚至每日每夜都克扣供給的水量。眼下他們都處於極度的饑餓和脫水狀態中。
眼看響動越來越大,陳書卿隻好先繞過這個女孩,他心急火燎地跑到了那些小房間的門口,一格格尋找弟弟陳書堯的下落。
“救命啊!”
“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出去!”
每走過一間□□室,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這些都是被石家拐賣而來的言靈宗門人,個個都活的生不如死……
“哥哥!”忽然間,一聲童音貫穿了他的心臟,也攝住了他的靈魂。
最裡麵的監牢裡,出現了他日思夜想的小小身影。陳書堯確實還活著,他光著身子,身體幾乎消瘦成了一具骨架,一雙眼眸鑲嵌在凹進去的眼眶中,看起來大的嚇人。
看到哥哥來了,陳書堯艱難地爬了過去。他已經虛弱到站不起來了,隻能手腳並用去靠近自己的哥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他最後的生命力。
陳書卿這下再也忍不住了,他紅著眼睛衝到了鐵柵欄前,用寶劍去砍去砸去想儘一切辦法破開這狗屁禁閉室,同時另一隻手伸了進去,想要摸一摸兩年沒有見麵的弟弟。
弟弟的手指終於碰到了哥哥。
“哥哥……哥哥……快跑!”
“哥哥……這裡有很可怕的大怪獸,快跑!”
“那些怪獸……見到人的血就會發狂……他們打不死……”
可陳書堯並不是來和哥哥團聚的,他隻是提醒哥哥:這裡非常危險!不要停留!
話音剛落,陳書卿就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寒風,憑借著言靈師的敏銳直覺,他立即提劍閃避,同時左手運起火咒,形成了一道屏障,堪堪擋住了這背後偷襲的一擊。
其實這一擋也純粹是僥幸而已,直到他定睛一眼,才發現偷襲自己的“東西”是什麼。
怪物。
他隻能這麼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