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胡思亂想間，沈崇毅走到了她的麵前，緩緩打量了一番，“你就是真正的林苑兒？”
“伯父，初次見麵，我很榮幸。”
林媛媛有點兒緊張起來，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三叔身上。
沈駿臣立即道：“伯父，林苑兒這些日子身負奇冤，受了不少苦。她的故事我之前跟您提到過一次，還請您替她證明清白。”
沈崇毅點了點頭，小姑娘的精氣神都很好，雙眸清明，絕對不是什麼為非作歹的主兒。聽說她還救了沈駿臣兩次。於情於理，他這個做長輩的都要管一管她的事。
便道：“石家林家害你的案子，我會去調查取證。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龍舟飯店，我會派人保護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聯係我。”
“謝謝大伯!”林媛媛鞠了一躬。
沈崇毅還惦記著兩家聯姻之事：“林家和沈家有婚約，苑兒，你既然是沈楌的未婚妻，等你洗清了身上的不白之冤，回到了沈家以後，我替你們主持婚禮。”
林媛媛立即想拒絕，卻看沈駿臣的臉色先變了，他比她的動作還快：“伯父，苑兒她不想嫁給沈楌，希望您也不要強人所難。”
林媛媛乖乖點了點頭，“伯父，我對沈楌沒感覺，我能不能退婚啊？”
這絕對是林小土匪穿書以來最乖的時刻。可惜，沈崇毅沒尊重她的意見，他淡淡道：“苑兒，你的婚事是你爺爺定下來的。這是老人家臨終前的心願。從天賦上來看，沈楌那孩子是S級血統，絕對不辱沒了你。”
“伯父。”沈駿臣不由得焦急起來，冷汗落進了領子，“苑兒她真的不願意和沈楌在一起。這件事，我看還是尊重她的個人意願。”
沈崇毅冷冷瞥了他一眼，長輩有長輩的見識：“她沒有爺爺了，父親和繼母是那樣的人，你覺得這世上誰還能保護她？她這輩子想再找個好的靠山，嫁給沈楌是最好的選擇。再說了，她爺爺臨終前的誌向，你知道是什麼嗎？”
“……”
沈駿臣沒想到伯父搬出林爺爺的遺言來，他也沒聽說過這件事，不知該怎麼反駁。
林媛媛倒是想起來了，“我爺爺臨終前囑咐的是：讓我嫁給沈楌以後，融會貫通北方和南方兩大派係的言靈術。然後振興我們林家這支所在的玄門上清派。”
沈崇毅點了點頭，林家老頭去世之前，其實寫了一封信給他的父親，懇求沈家幫忙照顧這個孫女，還千叮嚀萬囑咐：將來林苑兒必須要嫁給沈楌，融合南北兩大宗門。
現在斯人已去，他父親沒能兌現照顧林苑兒的諾言，剩下來的這個兩家聯姻承諾，沈家絕對要遵守，否則沈家的信譽哪裡擱？
另一方麵，沈崇毅對她還有些愧疚，乾脆道：“苑兒，等你嫁給沈楌以後，便是沈家的下任主母。沈家的地位我不用多說，將來，你擁有了這個主母的身份，就能實現你爺爺的遺誌。振興林家上清派的計劃，我們沈家也能幫你安排籌劃。”
林媛媛想了想，林家爺爺確實是這麼安排好了林苑兒的人生。於是點了點頭，表示沈伯父說的話都是真話。
可她這麼一點頭，沈駿臣忽然渾身冰冷無比，雙手不自覺握成拳。話到嘴邊的“你不要嫁給沈楌!”，又硬生生被自己咽了下去——他又有什麼立場要求她不嫁呢？!
沈崇毅以為她認可了這件事，便替她安排了下來，“苑兒，你明年的正月初一便和沈楌完婚吧。到時候，林家的人出不出席無所謂，這件婚事我們沈家包辦。婚後，我安排你們夫妻兩個去言靈學院進修一年。”
“伯父，林媛媛她沒說願意嫁給沈楌!”
沈駿臣不禁叫出了她的真名，這下他真是不知所措，原本退婚的解釋也被打亂。慌忙想找個借口阻止這場聯姻，可他實在找不到，隻好把目光投向了她。
對上他急切的目光，林媛媛這才反應過來：三叔居然著急了！她差點笑出聲來，原來三叔這廝也有怕事的時候，他是吃醋了嗎？
便開口推辭道：“那個，伯父您想多了。我沒說要嫁給沈楌。”
沈崇毅的目光一凜，問道：“為什麼？你不想完成你爺爺的遺誌了嗎？”
林媛媛笑了笑，一本正經道：“伯父，過去的林苑兒已經死了。”
“死了？”沈崇毅不明白她的意思。
“沒錯，林苑兒她隻活了十八歲，她是個很苦命的女孩，我替她感到難過。但從她踏出老家開始，她就拋棄了屬於林家的一切。今後無論嫁給誰，她便是她自己，不用再背負林家大小姐的名號。”
“你不想當林家大小姐？”沈崇毅倒是很意外，“徹底拋棄這份血統和榮譽嗎？”
“伯父，血統這種東西，對你們來說，那是衡量一個人價值的砝碼，可對我來說，我是真的不在乎這種虛名。我衡量人的標準隻有一種，那就是我的心裡在不在乎他。”
頓了頓，她輕輕一笑道：“我見過沈楌本人，我真的不在乎他。”
聽到這話，沈崇毅有些納悶：沈楌難道那麼差嗎？人家小姑娘居然這麼評價他？
沈駿臣倒是心中一動，要按照這個道理來看的話，媛媛必定是在乎自己的。他不自覺翹起了嘴角，忽然想起她剛才說不能笑的話，隻好把這個笑容給憋了回去。
“林苑兒。”沈崇毅也拿出了長輩威嚴來：“你彆擅作主張，聯姻這件事，你爺爺早就替你安排好了。你需要做的隻有遵循長輩的遺誌。這樣才算對得起你爺爺。”
“爺爺去世的時候，我才6歲大，那會兒怎麼能反駁呢？再說了，爺爺生前最疼愛我這個孫女了，可我這些年經曆的一切苦難，想必也是爺爺不願意看到的吧？”
說著，她大膽反問了一句：“你們沈家答應我爺爺的前半件事，是要照顧好我直到成年，那怎麼沒發現我被囚禁了十年呢？”
這話就直接駁了沈崇毅的麵子，沈院長頓時有些拉不下來臉，沈駿臣也沒想到她竟然敢直接質問大伯，趕緊咳嗽一聲，“苑兒，沈家並不知道你的情況。”
“三叔你彆找借口了。”林媛媛淡淡道：“其實你們也知道的，我並不欠你們沈家什麼人情。從我6歲到18歲這12年間，都沒見過一個姓沈的人，這就是所謂的照顧我嗎？!我日日夜夜禱告誰能來救我的時候，石雪兒正冒充我的身份招搖撞騙，說沈家在乎我這個未來的主母，我才是不信的。”
“……”沈駿臣無可反駁，原來她心中還有對沈家的憤懣不平。他忽而覺得自己不該說剛才那話，她的委屈常人難以想象。
沈崇毅也喟歎了一聲。自從他父親老家主去世以後，沈家也沒人在意過這個林苑兒。才會導致她失蹤十年都無人察覺。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太好意思拿沈家長輩的身份壓人。
林苑兒太有主見了，她也恩怨分明，不需要彆人替她決定人生道路。
於是道：“是沈家這些年忽視了你，你有什麼想讓沈家補償給你的，儘管說吧。”
言外之意，他可以讓沈楌退婚，反正這兩個晚輩之間……貌似也不太可能。他那個侄孫的脾氣太懦弱，配不起這麼強勢且主觀的姑娘，林苑兒更適合強強聯手。
聽到伯父鬆口，沈駿臣這才放了心。
林媛媛仔細想了想，沈院長的金口既然開了，那她必須得要點什麼才能合算。
眼下，她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客戶名單，那份名單上的宗族貴人們肯定不少，如果言靈學院這邊頂不住壓力的話，那麼，他們到現在為止的努力會全部付之一炬。
於是她直接大大方方道：“伯父，你既然問了我，那我說了啊：其實我不要什麼賠償。我隻希望你們能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公開公平地審判石家的案子。”
沈崇毅點了點頭，他向來一諾千金：“就隻有這個要求嗎？”
“我想退婚……理由不用贅述了吧。”
“沈楌那邊我自然會跟他說的，還有什麼要求，你也可以一並說了。”
“我想……”她的目光不自覺飄向了沈駿臣。現在她想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和三叔結為道侶。隻不過三叔要她緩一緩，她也隻好道：“我想自由選擇自己的道侶，誰也不能乾預我的選擇。”
“自由選擇道侶？”
言靈界的婚姻製度一向是長輩包辦，按照血統純度來劃分三六九等。他們沈家百年來，隻出了沈駿臣他父親沈青峰那麼一位敢於反抗包辦婚姻的癡情郎。
這還是在放棄大部分繼承權的情況下，沈青峰才把蘇家小姐迎娶進了門。
沈崇毅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目光瞥向了身旁的侄子。沈駿臣的目光正好和他對上，他立即轉過身去，假裝沒聽到這句話。
林媛媛反問一句：“大伯，難道我不能自由選擇自己的人生嗎？”
“可以。”
沈崇毅還是允諾了她。
是沈家對不起她，林苑兒說到底也不是沈家人，乾脆……放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