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楌的保鏢趕緊撐開了一把傘,也給林媛媛挪了半邊。
沈家的花園著實很大,林媛媛走著走著,覺得有些不對勁,抬頭望了望天上,自言自語道:“月亮還掛著呢,怎麼會下雨呢?”
話音剛落,旁邊噴水池裡的水忽然暴漲了出來,形成了一條巨大的水龍。
幾乎是眨眼之間,這條巨大的水龍就沿著大理石的雕塑攀援往上,然後水龍的背部一拱,像是離弦的箭一般俯衝而下,對準了他們兩所站的位置。
林媛媛心道不妙,她的反應速度比沈楌快多了,下意識把沈楌擋在了身後,正要舉起佩劍,卻聽身後有人低沉吟唱:“回向正道,內外澄清。凶穢消散,道炁常存!”
話音剛落,水龍就“嘩啦”一聲散了去。
地上到處都是流淌的池水,那水龍來也匆匆,去的也無影無蹤。
沈楌嚇了一跳,連忙從池子裡撈了撈,就撈出了一張小小的紙符,這就是水龍的“原形”。
這紙符用的是正兒八經的道家黃茅紙書成的。隻不過水這麼一浸,字跡已經全部化開了。辨認不出來是什麼禁咒。
沈楌捏著這張紙符,沒好氣道:“誰把這玩意放在水池裡捉弄人?!”
保鏢連忙道歉道:“可能是哪位調皮的小少爺在搗鬼……林小姐,您沒事吧?”
不……她有事,還是大事。
甚至靈魂出竅,甚至心臟病都要犯了。
因為剛才那句咒語,那個聲音,她太熟悉不過。身體轉了個方向,心跳就跟水滴一樣,啪嗒,再啪嗒一下,聲聲捶打在胸膛裡麵。是她的心跳如雷,敲打著心田花開。
好久不見啊,三叔。
看到她,對麵的沈駿臣也愣住了,高大挺拔的身軀瞬間僵硬如鐵。
時隔整整215天,他們的相見選了個不太恰當的日子,林媛媛全身濕透,頭發濕噠噠地往下淌水。身邊還有個大燈泡沈楌在。真的是天時地利與人和哪樣都不對。
其實沈駿臣也沒好到哪裡去,他身上的囚服還沒換下來,下巴上胡子拉碴,由於長期在牢裡酗酒,他的眼眶青青,眼眸中布滿血絲,絕對算不上什麼儀表堂堂。
接著,他們兩同時乾了一件事——林媛媛退後了一步,她覺得自己這狼狽濕透的樣子簡直見不得人。沈駿臣也退後了一步,因為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喝醉了在做夢,要不然就是精神出了問題。怎麼可能遇見了她?
“三叔。”
直到這聲呼喚,才拉回了兩個人的思緒。
林媛媛還想著來沈家撈人,沒想到沈家的消息這麼快,知道她澄清了罪名,就把三叔給放了。
忽略他的胡子和瘦削的身形,她隻是很慶幸:大伯啊大伯,光憑你保住他這一點,就足夠她對沈家感恩戴德一輩子。
沈駿臣呢?他深沉的目光糾纏住她,他並不笨,很快知道這不是夢……隻不過,他比她還不知所措,甚至連接近的念頭都不敢想。
他耽誤了她的命運三次,一次在玉川船上,一次在石家藥廠,一次在龍舟飯店。是他讓她死裡逃生三次,也是他的緣故,她經曆了兩次瀕死的痛苦……大伯說的沒錯,他就是個天煞孤星,活該孤獨終老一生。
他真的不敢再拿她的命運,當做幸福孤注一擲的賭注。
所以……隻好忍著。
可是……他怎麼能忍得住呢?
是沈楌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三叔,恭喜你從監獄裡出來了啊,你來看看,這是什麼符咒?怎麼忽然變成一條龍出來攻擊人?剛才差點傷到了苑兒她。”
“地煞咒。”沈駿臣言簡意賅。
隻是聽沈楌說出這一句“苑兒”,就讓他的心臟重重一沉。
可能他早忘了她是沈楌的未婚妻,本來就不是屬於他沈駿臣的女人。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躲了躲,卻怎麼也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
“地煞咒是什麼東西?”沈楌不認識這玩意。
林媛媛也感覺到氣氛不對,趕緊道:“地煞咒是一種很邪門的符咒,就是畫個地煞鬼的樣子,然後念幾句符號,就能把死的東西變成活的怪物,攻擊你想攻擊的人,剛才水池裡的水就是那樣。這附近肯定有什麼人想要攻擊我們。”
沈楌點了點頭,繼而慚愧不已:三叔和苑兒都知道這玩意是什麼,隻有他的知識盲區太多。和他們不在一個水平層麵上。
“我才不是想攻擊你們呢!”這時候,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從花圃裡跑了出來,保鏢連忙打招呼:“四少爺!”
這沈家四少爺插著腰,一副我很吊的臭屁表情:“哼!小叔叔,我知道沈駿臣他今晚要經過這裡,所以我才在水池裡下了地煞咒。我本來想捉弄一下他的,誰知道這位大姐姐先走到了這裡,才不小心誤傷了你們!”
“……”林媛媛忽然覺得手癢癢,她不動聲色地靠近了這孩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再說一遍,你叫三叔他什麼?!你想對他乾什麼?!”
難道在沈家內部,連個半大的孩子都能欺負三叔他嗎?!想到這裡,心臟被重擊了那麼一下,有點鈍鈍的痛意,是她太心疼他了,想不顧一切保護他。
保鏢連忙道:“林小姐,四少爺是我們家最小的孩子,您可彆跟他一般見識。”
“哦,最小的孩子啊,”她冷冷道:“連你小叔叔都叫他三叔,你卻直呼他的本名?!沈家的孩子就這種教養嗎?!”頓了頓,她捏起了那兩張地煞咒符咒,指間一搓,便化作了飛灰,“還用這種下三濫的玩意暗算長輩?!”
小娃娃不知道她生什麼氣,但是看她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頓時“哇!”地一聲嚇哭了……
沈駿臣倒是無聲地笑了笑,林媛媛就是特彆護他,這點真的從沒變過。
沈楌害怕事情鬨大,趕緊道:“苑兒,他是我二伯的孫子磊磊,我改天幫你教訓他,”頓了頓,他看她全身濕透,便道:“這樣,你先跟我去換件衣服,我的彆墅就在那邊。”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沈駿臣頓時心中警鈴大作,什麼矜持都拋在了腦後,直接截胡道:“我的彆墅更近,你去我屋裡換吧。”
此言一出,保鏢愣了愣,沈楌愣了愣,隻有林媛媛徹底消了火——沈駿臣不是急到一定地步上,是絕對不會這麼主動邀請的。看樣子,久彆重逢,他也很壓抑。
她遞給他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便要跟沈駿臣一起走,卻被沈楌攔了下來,他隻覺得三叔太多事:“苑兒,你去三叔他的屋子不太方便,還是去我屋子裡換衣服吧。我幫你找一件晚禮服去見大爺他們。”
說著,沈楌便伸手想拉住她,卻被沈駿臣一下子擋在了中間,他自有身為長輩的威嚴在,卻頂著一張凍死人不償命的臉:“她跟我走很方便,你先去見大伯他們,替我們打個招呼。”
林媛媛也點了點頭,“我跟三叔去換衣服,你跟大伯他說一聲,我們會晚點到的。”
這兩人的同步率很高,眼神更是碰撞得擦槍走火。兩個保鏢有些傻眼,互相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確定他們才是一對。
隻有沈楌傻乎乎的,還沒看出來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那好吧,你們快點回來。”
林媛媛點了點頭,便跟隨他的腳步,離開了這林蔭小道。
那調皮的四少爺還對她做了個鬼臉,林媛媛哼,看在你製造機會讓我跟三叔單獨相處的份上……先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